阿珍从老爷那里回来,辗转反侧了许久。她后来又见过桂芝,仍然打扮的鲜艳亮丽,顾盼间有说不出的张扬明媚。尽管不知道那日书房里的是她,阿珍仍然心虚不已。她的耳边始终回荡着桂芝的娇笑声,仿佛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阿珍内心的焦灼一日比一日强烈,不安的情绪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如同乌云久久不散。没有别的办法了。阿珍想,想要出府,除了要获得主人们的首肯,就只能拜托其他人捎带自己出去了。

    阿珍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起床,她收拾好自己,抱着赴死的心情,走向了府中西北角。她躲避着匆匆路过的任何人,一路悄悄地走着。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荷包,紧紧地捏住手上。

    院门被推开时,双胞胎正在院中下棋。听见响动,他们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阿珍,一脸悲壮的走过来。

    阿珍走过来,将捏在手中的荷包解开,从里面倒出少许碎银,几块铜板和粗糙的首饰,叮叮当当落在棋盘上。她抬头看着他们,沙哑着嗓子问道,“我要出府。这些够不够?”

    陈开璞首先笑了出来。他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狐狸,或者眼睁睁看着猎物落网的猎人。他站起来,手臂缠上她的腰,亲昵地贴在她脸边,一脸开心,“姐姐,你来啦?”

    阿珍一动也没动,她僵硬地看着前方,毫无波澜重复着自己的要求,“我要出府、这些够不够?”

    陈开瑜站在一旁沉默不语,静静盯着她。那是狼一样的目光,在猎物被撕碎前的打量。阿珍多少有些恐惧。她强撑着不看他,脑中越来越乱。

    陈开璞看了看桌上那可怜的几块银钱铜板,笑眯眯地说,“恐怕不够呢。姐姐还有什么可以给我们呢?”

    阿珍有些后悔了,她全身都痛了起来。她动了动腿,眼角扫过院门。身体被牢牢按住,动不了。

    阿珍想起自己来的路上设想的种种可能,那时候的坚强仿佛可以抵挡世上一切刀山火海。临到头了,心里反应过来,又害怕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咬了咬牙,扭头看向陈开璞。

    “你们还想要什么?”

    不管是什么代价,只要自己能出府,能看一看女儿……是否安好,一切就值了。不管是什么痛苦,什么艰难,只要能出去,都可以。她告诉自己,出了府,完成了心愿,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陈开璞一愣。

    陈开瑜先开了口。他低沉的声音令阿珍耳朵发麻。他一字一句地提着要求。阿珍站在院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

    傍晚时分,院子里一片寂静,石含卉在自己的院子里用着餐。她四下一扫,皱眉问冬珠,“阿珍呢,去哪儿了?”

    冬珠伺候着小少爷,宠溺地看着他将糊糊吃得满嘴都是。她抬起头,也扫了一圈,才道,“许是被叫走了,夫人找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