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茨每每见池毓与小狐狸畅通无阻的交流,都会引发他严重怀疑自己是否患有耳疾,否则为何自己只听得“吱吱唧唧”的声音,在池毓那里就变得信息量暴增了?可他悄无声息的将眼神儿自在场各位的脸上转了一圈儿后,方才安心,显然众人皆听不懂。

    莫非......

    莫非池毓仙子也是狐狸修来的仙不成?可他一转头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因狐狸修来的人身,不论男女,但凡不是用脸去应天劫,皆媚骨天成、惊艳绝绝,而池毓仙子,与这类形容丝毫不搭边儿。

    而显然对此疑问抱有怀疑态度的不止他楚茨一人,行渊面色也透着些古怪,一脸哭笑不得难以言喻的神情。

    池毓仍旧在试图推销怀中的小狐狸“引诱”行渊,“我们笙歌曾经是个男子时就已俊美非常了,大哥莫要担心,日后化为女子的笙歌容貌是有保证的。”

    她只顾着热火朝天的同行渊攀亲家,却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起,旁人又退到了亭子外头,又独独只剩了他们二人在此闲谈。而池毓早已放下了戒备心,此刻望着行渊的眼神中写满了“好人”、“大好人”、“笙歌未来夫君”等标签,自然怎么看都是舒心的。

    行渊自始至终都弯着一双眼瞧着池毓眉飞色舞,还不时笑笑附和,可谓是给足了她面子,而不像元圣天尊和云晔那般冷清没耐心,每每不是勒住她脱缰的绳子便是一张夹霜带雪的脸恨不能将人冻成冰雕。

    但行渊却十分欣慰的对她道,“有你这般伶俐的小仙子从旁陪伴,云晔应是不那么寂寞了。”

    而池毓的反应果然是毫无悬念,傻不愣登往面前坑里一跃,且还颇有知音相见恨晚之感,一拍即合道,“知弟莫若兄啊!我瞧着二殿下那副样子,可不就是寂寞.....”

    她忽然“嗷”地一下声音戛然而止,像只蓦地被掐紧了脖子的鸡,颤颤巍巍向后退了两步,心道,坏了,竟一时不慎着了道儿了。

    好在行渊并未有何反应,反倒是安慰起了她来,“此间话语外人听不见,你放心便是。虽不晓得你与云晔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无意拆穿你的身份。”

    池毓本还半信半疑,但终究还是在大殿下和蔼又充满善意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含着丝做贼心虚的羞赧,小心看了看亭子外毫无察觉的众人,朝行渊那方行了几步,虚声道,“实不相瞒,二殿下是为了救我,仙体才暂且寄存在我这里。我见大殿下是个极为通情达理之人,又成全了我的朋友笙歌,不忍再欺瞒大殿下,但大殿下可以替我保密吗?”

    “那是自然,只是......”行渊微微倾身笑道,“我在这天宫已几万年未见过如你这般有趣的人了,不知是否有幸结交一二?”

    池毓受宠若惊,“大殿下哪里话,与大殿下结交乃是小仙的福分。”她躬身作揖道,“小仙名唤池毓,乃元圣天尊座下仙子,大殿下若是不嫌弃,我这个假弟弟是一定要认你这位真大哥的!”

    行渊嘴角弯弯,“不知道池毓仙子仙龄几许了?”

    池毓大方笑道,“不多不多,小仙年幼,仙龄尚且未及九千岁。”

    落日余晖已散,云晔与元圣自书房的一方小院移去了云栖宫大门外放风儿。远处天河载满星辰,裹挟银霜,头顶一树海棠开得正艳,如火如荼,树下卧着张石几,几上摆了方棋盘,其上星罗棋布,黑白纠缠,而再之上,是一张半展的熟宣。

    云晔灵翘的指尖拾起那张熟宣,眼风在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上一扫而过,指尖便窜起一团火焰,转瞬便将其吞噬殆尽。

    云晔神色凝重道,“信上说发现了守魂灯的踪迹,如今在一条妖兽长蛇的手中,此时已逃进了魔界的凫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