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瀚满饮了一杯,那带着青竹香气的美酒一入喉,便烧起一路烽烟,够劲儿。

    谭小谈跪坐着给杨瀚布菜,笑吟吟地道:“大王今日兴致真是好。”

    杨瀚笑笑,道:“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太沉不住气?要知道,东山那边比我发展更好。”

    谭小谈嫣然一笑:“唐上将军选择了大王您为盟友,可没有派使节去东山。”

    杨瀚道:“为何?”

    谭小谈道:“东山根基太浅,整合虽快,成长虽速,却也只能逍遥于东山,纵横于海上,恍恍然一方巨盗!”

    杨瀚目光一凝,道:“一方巨盗?”

    谭小谈浅浅而笑,道:“是!他们的根基只聊胜于无,武力虽强,却又不足以撼动一国。固此虽然凶悍,终究不过一方巨寇,他们想维持下去,唯有靠抢。这样的一群人,何足与?”

    杨瀚轻轻转着酒杯,心中便想,她倒好眼力!不错,东山之隐患,就在于没有农工百业之基础,一盘散沙反而活得自在,如今汇聚一起,反是绝大的负担。如此一来,自然难成气候,不过,们谁会晓得,我本来就是只想把它打造成一口无坚不摧的刀呢?

    想到这里,杨瀚便又敬了自已一杯酒,心意欣然。

    谭小谈并不清楚杨瀚心中所思,当日咸阳宫里杨瀚登基,诸般的仪制都像是玩笑,就连唐诗逐小谈出门都是一场戏,但是在他们所有人看来,小青与杨瀚的决裂却是真的。

    小青有与杨瀚决裂的动机,他们更不相信杨瀚在那时候就已预测未来、布局下子,将三山洲一分为二,如双子星般各自发展,只待时机适宜再合体如一。

    如今已一年了。

    徐家、巴家、蒙家,包括如影随形地跟在杨瀚身边的谭小谈,没有一个发现过他与东山有过任何形式的联系。

    杨瀚甚至从不提起东山,今晚是第一次,想来是因为他负了小青,终究有愧于心。

    小谈既已决心委身杨瀚,自是希望能叫他看到自已的长处,而不是只把自已当个杀手看待。于是,她夹起一截嫩笋,对杨瀚道:“反观大王您,这一年来看似垂拱而治。可是……”

    她把嫩笋轻轻放进杨瀚盘里:“诸部出山了,城池建起了,黄册造了,良田开了,工商兴了,连驿站都有了,它……还兼备着谍报司的功能吧?”

    小谈莞尔道:“马上,律法也要建立了。这林林总总,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一朝开国才应有的气象?可这哪一件,若是大王下旨叫人去做,只怕都会适得其反。但如今呢?大王似乎什么都没做,别人就把大王想要他做的事给做了,细细想来,这每一件事的背后,又哪里少得了大王的影子呢?”

    杨瀚微笑道:“做杀手的眼睛就是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