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就像一下子被剥去了硬壳的螃蟹,顿时呆在那里。

    他被打回原形了,一瞬之间,他的能力,他的自信,全都没有了。

    就像一个原本懦弱无能的人穿上了隐形衣或者戴上了遮挡容颜的面巾,他狂妄、他嚣张,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与其平素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是当他突然失去这保护,他所做的的任何行为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受到相应的制裁,他无法再隐藏自己的时候,他就原形毕露了。

    此时的许宣,一下子失去了那种高高在上、自诩为神的感觉,顿时惶恐失措起来,他的自信、他的勇气、他的胆魄,一扫而空,他变回了那个身份卑微的小忤作,从高高的神坛上彻底跌落了下来。

    “给我,快把金钵给我!”

    许宣惊恐地叫着,想扑向杨瀚,可他只跑出两步,就站在了那里,脸上带着一种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

    他这两步跑得很无力,他的特殊体质也不复存在了,他拿什么跟杨瀚斗?

    苏窈窈与他们所有人都不同,她此时正专注地看着脚下那汪水。

    浅浅的一滩水,但是在黑赫色的土地上,却比镜子还要纤毫可见。

    她一下子看到了那“镜”中的自己。

    苏窈窈趴到了地上,贪婪地看着水镜中她娇美无俦的容颜,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眉眼,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我回来了,我……终于找回了我自己!”

    杨瀚托着金钵,小心地从那踏板似的铜板上走下来:“苏窈窈,你害了太多人。

    从建康城的悠歌姑娘,李通判、李公甫……再到如今。

    我会把你交给官府法办!”

    苏窈窈仍旧贪婪地望着水镜中的自己,看了许久,她忽然伸出手,拘起那捧水,任那水从葱白似的指间滴落,伸出手指,小心地拭去了腮边一道泥痕,又捋了捋散落在鬓边的发丝。

    那小心翼翼、又无比激动的模样,仿佛一个新郎正骑着高头大马,戴着大红花等在她门外的新嫁娘。

    她盈盈地站了起来,看了杨瀚一眼,又转向白素和小青,眉眼都含着笑:“你们看我,是不是好美?

    就像……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