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查文斌嘴边还冒着夹杂着血色的泡沫,这种伤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了,道法这玩意儿掌握不好火候或者是被打扰,是非常容易受到反噬的。鬼力非人力可比,人只能去通过引导的方式来调动鬼力,但一旦这种引导失败就会脱了缰的鬼力反噬,这和人用一根皮筋去拉动重物一样,若是这皮筋被切断了,便会狠狠的反弹回来砸到人的脸上。

    卓雄带着一丝怨恨看着那后生,重新站到查文斌的身边扶着他,查文斌带着一丝歉意看着那后生说道:“别见怪,我这兄弟是个急性子,心地不坏。”

    见查文斌来给自己赔不是,那后生不觉得也自己脸上一红,他是知道因为自己的莽撞才让这位道士受了伤的,心里也非常过意不去,赶忙道歉说:“是我不好,没有听你的吩咐偷偷瞄了一眼,可那也是因为听见那声怪叫,以为出啥子事了。”

    铁牛见他还想为自己狡辩,那蒲扇大的手掌又举了起来,被查文斌连连阻拦:“别怪他了,确实刚才我见着一只大鸟在关键时刻袭来,看样子要聚这娃娃的魂,还得先破了设局的人。”

    “鸟?哪来的鸟?”铁牛见这林子四周都是空荡荡的,并未看见有鸟儿存在,但黑子却一直警觉的盯着空中,两只眼珠子不停搜索着。

    “应该是一只老鸹,这种乱葬岗里是它们最爱呆的地方了。”查文斌虽然没看清那大鸟的全部,但在那一带这种被人叫做老鸹,也就是乌鸦的鸟向来是被农村人视为晦气的东西,因为乌鸦还有一个别名:报丧鸟。

    “我有这个……”有一个后生怯怯的从腰上拔出一件东西,顿时一群后生都开始大笑起来,原来那后生拿出了一把弹弓,在众人的哄笑下他接着又从兜里掏出一把泥弹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喜欢打鸟,随身带着的。”

    “那就先掏了正主的,把个娃娃葬在这儿,用水银封魂,这个人实在恶毒的要紧。”原本收了这娃娃,查文斌打算把他给送走,那样被他勾去的胡长子的魂也就自然而然的解开了,这事也就这么过了。

    这里面的门道他也是听过的,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埋上童子,不懂的人以为是陪葬的,其实这是用来做接引童子的。

    设局的人肯定是懂行的,幻想自己死后能够成仙,需要童子来接引,但若就是这样埋上一个娃娃,死后便会魂归大地,哪还能有童子?于是便设计下这么个恶毒的办法,把尸体分解,分别用水银封住,然后再以纸造假躯壳,误让那娃娃以为自己身体是完好的,便安心呆在这里。实则那娃娃已经被分成了四个部分,查文斌可以判断出当时的手段残忍,这个娃娃不是一次性死亡的,而是慢慢被折磨而死。

    先砍去这娃娃的手脚,然后想办法续命,保证人不立刻死去,然后装进人形棺材里,让手脚每个部分残存了一部分魂魄,最后才开始取下头颅,因为七窍被水银所封,所以魂魄不能出窍,这娃娃装在人形棺材里又以为自己尸首尚好,并不会对主人心存怨恨。只是因为魂不能聚,也不能散,便一直呆在这儿。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残存的魂魄在人形棺材的作用下,就等于有了四个童子,这应了那句四方童子来接引,又可以保证这童子永世存在,不会灭亡。

    因为孩童是顽皮的,所以胡长子路过这里,被那娃娃某一部分的魂魄看到,便就去勾了他的魂,自己附了上去。想必是设局者发现了童子少了一个,局不能成立,所以大为光火,弄了个调虎离山之计把他抓了回来。

    不过这地方看似一个乱葬岗,其实也是设局者刻意所为。想必地上那些坛坛罐罐和棺材都是道具,那些林立的坟包里只有一个是真的墓主人,这么做无非就是设置一个假象:一来是用作掩盖自己真正的墓,二来是告诉他人这里是乱葬岗,最好别进来。因为大多数人看见这些东西都会自觉的退出,怕沾了晦气,而盗墓的一看乱七八糟的乱葬岗,想必就是个贫民墓,也不会下手,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高超的伪装术和防盗术。

    “现在看来,胡长子的老爹是进错了地方,才会被他爷爷打死。”查文斌说道,“没有一个妄图成仙的人会选择滥杀无辜,那样只会招来他人的报复,可能是当时他们在打猎的时候碰到了禁区,那人不得已下了死手才要了他的命,就像刚才那只老鸹一样,与其说是要我的命不如说是一种警告。”

    “那怎么办?我们要撤吗?”卓雄问道。

    查文斌说道:“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成仙,只不过是妄想罢了。这娃娃倒是挺聪明,到现在也没把胡长子的魂给放出去,我想这就是他想告诉我的,让我解开他,他才会放了胡长子。”

    既然这是一笔他和那个小鬼之间的交易,那么现在交易的筹码在那娃娃手上,查文斌还有的选择吗?

    拿出罗盘,查文斌开始用步子丈量整个乱葬岗,既然是按照阵法来布的局,就一定找得到那个坑所在的位置,最终他的脚步停留在两个坟包的中间,那里长着一棵歪歪扭扭的野柿子树,因为这儿常年照不进阳光,所以这树的长势非常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