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样,黑岩行省空有广袤土地和富饶物产,只能提供给极少数权贵享受。不这样,如今互保同盟很多事情都没法铺开来推行。”玄微子说道:“席邓斯阁下问我是不是故意的?没错,我就是故意的……真是令人唏嘘,当初在火舞城,弗斯曼身边那位参谋芬拜伦,是第一个明白这件事的人。”

    席邓斯狞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将这件事告诉内勒姆,他会有怎样的想法?”

    威思顿爵士赶紧插话:“席邓斯大人,这么做就太不妥当了。如今互保同盟正需要团结和稳定。”

    “对啊,拿弗斯曼为祭品的团结和稳定!”席邓斯反瞪了一眼,半空中火星爆闪,看似威力不大,但哪怕是一头成年野牛,也足以被这一瞪眼烤得内外焦熟。常人没有免疫火焰的手段,在席邓斯面前根本站不住脚。

    “你们几个联起手来,把我排挤到如今这种境地,还说什么团结?稳定?”席邓斯没有大声咆哮,语气沉重、声调不高,却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是地动山摇的平静前兆:“还有,当年内勒姆这样的法师,哪个不是顾着抢食?弗斯曼恰恰是要扭转这种毫无上进与追求的风气,却偏偏被你奥兰索破坏了!”

    玄微子不开口,威思顿爵士反驳道:“席邓斯大人,当初弗斯曼确实做过界了,他可不光是自己在火舞城发动叛乱,还带着一支帝国军团。这样一来,事情性质就彻底变了。

    还有,我们并非排挤你,只是任何扩张都是有极限的。当初您就曾经败给了‘天空歌者’,而五芒星之塔内部也不能承受这种毫无停顿的扩张,到了必须安稳下来经营的时候。

    当初我和女王都劝过您,但您执意不听。直到拿撒吕依察觉到机会,并且设计陷阱对付您,还是女王主动召集众人联手,把您成功救出。如果真要排挤您,当初您孤身一人失陷在水元素位面,女王就没必要去救您。”

    有些话玄微子说不管用,搞不好还会让席邓斯怒火暴涨。但威思顿爵士在五芒星之塔内地位特殊,而且威思顿家族跟席邓斯世代交好,说话有足够分量。弥菲赛缇丝管他叫“少爷”,其实还算叫对了。

    “弗斯曼想要做成的事情,如今在奥兰索的主持下,也都大概做到了。”威思顿爵士继续说:“或者说,席邓斯大人觉得,弗斯曼能够做得比奥兰索更好?”

    席邓斯怒意减弱不少,但还是坚持道:“你不能这样假设,如果弗斯曼还在,事情会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

    “比如受奥秘之眼资助的葛兰法兹,撕毁停战和约,从背后对我们发动侵扰?而另一边则是帝国跟奥秘之眼联手,要吞并互保同盟?”威思顿爵士问道:

    “看看现在,我们需要关心什么停战和约吗?如果是弗斯曼,他有可能调和土著与殖民者的冲突吗?还是说席邓斯大人要带领五芒星之塔,不顾伤亡代价将土著全部杀光、烧光?或者说席邓斯大人有战胜‘天空歌者’自信?”

    玄微子在一旁沉默不语,其实关于“天空歌者”被圣鳞之子囚禁封印的事情,外界知之甚少,玄微子也不会对外传扬。如果席邓斯在“天空歌者”失踪之后,不顾代价带领五芒星之塔强行扩张,圣鳞之子和图腾亲王其实还真未必能抵挡得住。

    当然了,很多事情不是不能做,而恰恰是代价太大,导致没法施行。五芒星之塔过去在新大陆积极扩张,只是粗略占据了地盘,经营开发也需要漫长时间,弥菲赛缇丝的策略,也符合多数人的意愿和想法。

    同样,玄微子没办法让土著从殖民者手中夺回整个新大陆,那样等同要与整个法师群体和伦底纽姆帝国为敌,玄微子也没有愚狂到那种地步。如今的星辰教团和常青商会,就是给他们最好的立足根基,未来地位还要看他们自己奋斗。

    而席邓斯不会不理解威思顿爵士的说法,就算玄微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弗斯曼首先就很难处理殖民者与土著的关系,而且他在帝国军团的地位,也注定这不光是五芒星之塔内部事务。到时候建立互保同盟或者什么别的国家,就不可避免掺杂外部势力。内外利益集团的勾结,这注定不会带来什么好下场。

    其实到了席邓斯这样的层次,道理是肯定能想明白的,但心里面能否承认接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很多时候,并非做得好、做得成功,就一定能获得认可。相反,可能会招致他人更难化解的嫉恨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