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福在仿照新兵营十个三人战斗小组贴身护卫,以及亲兵营两三百悍卒的前呼后拥之下,踩着前面三十个三人战斗小组九十支新式火铳枪编织出的火力网突击,以及一批又一批跟着他们前仆后继拿命往上填的无数长枪兵、刀扑手的浴血奋战,才杀出来的一条血路,脚下跌跌撞撞,耳畔杀声震天,不时还有不知是鞑子还是自家士卒滚落的头颅,陈永福也是两眼猩红,逮住机会,也是照着与他狭路相逢的鞑子,不顾一切地不是刀砍,就是枪刺。

    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一路砍砍杀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满身满脸都是血污的人,忽然迎面撞过来,望着他就是一笑,嘴里满是嘶哑道:

    “伯、伯爷,我、我们总算是上天眷顾,真真正正彻底逃了出来!”

    盯着眼前这个仿佛是从血海中爬出来,几乎认不出他到底是谁的汉子,陈永福没有半分犹豫,马上就在嘴里脱口而出道:

    “家财,你是家财?”

    血人再次哈哈一笑,刚刚张嘴说了一声“是我”,两眼就是一个上翻,紧接着便咕咚一声仰面朝天,栽倒在地。

    陈家财一直领着三十个三人战斗小组在前面开路,现在他突然停下来,并且还折转身来主动寻找自己,这就说明他们这一路突围大军,确然是从鞑子大军的围追堵截中彻底脱身而出了。

    陈永福惊喜之下,也是不觉一阵眩晕,身子晃了几晃,方才稳住心神,急忙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

    “快,快快,将陈都尉扶起,好生瞧瞧。”

    对于功莫大焉的陈家财,亲兵们也是心怀感激,赶紧七手八脚地将他救醒过来。

    陈家财一睁眼,就看到陈永福正俯身盯着自己,一脸关切,毫不掩饰此刻的真情流露,不觉当即嚎啕大哭了起来:

    “伯爷,伯爷,卑职总算是不辱使命,杀开了一条血路,保着伯爷好好地逃、逃出了生天!”

    陈永福也是一阵唏嘘,两眼不觉跟着模糊了起来,怆然点头道:

    “家财,此番数你功劳最大,你,你辛苦了!”

    从李自成突出重围之后,陈永福成了第二支逃出生天的闯营兵马。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手上全部都有一支火力超群的新式火铳枪构成的火器营。

    并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百人规模以上,而且还都经过新兵营亲手调教,同时战术、战法全都分毫不差地执行着临敌以方阵排队枪毙,冲阵以轮替换位齐射,以及追敌以三人战斗小组为战术单元,整场突围战打下来,其实几乎就是新兵营翻版,这才是他们得以突围成功的关键。

    望着身后再也没有一个鞑子追兵,原野之上,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只有吹来吹去的寒风,依稀之间,还将一些浓郁的血腥气偶尔吹拂过来,陈永福转过身来,久久地注视着已经变成了天地一线的山海关小小的轮廓,禁不住一阵恍惚,一阵唏嘘。

    “伯爷,虽然我们已经突围出来,但此处依然还处在鞑子大军的视线之内,不宜久留,还是早早远离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