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才人回相思殿时,同住的高婕妤和武宝林正凑在庭院内的花廊中。

    高婕妤入宫时带了一把琵琶,如今难得拿出来擦拭,武宝林围在一旁,两人有说有笑地一同调着琵琶的音弦。

    武宝林生得娇俏,甫一回头瞧见甄才人,便娇声喊道:“甄姐姐回来了呀,”她在相思殿三人中年纪最幼,一张天真烂漫的脸上带着活泼可爱的神色,“呀,甄姐姐摘的桃枝好美,能否赠我两枝?”

    甄才人平静地走近几步,秀眉微蹙:“倘若我分你两枝,再分高婕妤五枝,那我岂不就只剩三枝了?”

    武宝林的小脸一凝,还未接着说话,便只落得给她一个甄才人的背影。

    “这……”武宝林满脸委屈地朝高婕妤诉苦道,“高姐姐,甄姐姐好生小气!”

    高婕妤怕两人之后还因此拌嘴,连声安抚道:“甄妹妹的性子惯是这般,此番她亦是无心的。”

    “她当我不懂呢,”武宝林撅起了嘴,“怎地分个桃枝还按你我的品级来?她自诩聪颖,行事却如同年长的教习姑姑一般的古板。”

    “好啦,甄妹妹正是守着规矩,”高婕妤赶忙换了话题,“你瞧瞧我这根弦调的如何?”

    武宝林却心里还未放下,不悦地说道:“甄姐姐看着独来独往,但实则不也常去紫云阁那儿?然而裴順仪素来喜静,甄姐姐有几回还吃了闭门羹呢!也没见她敢露出方才那不留情面的脸色。”

    武宝林越说越委屈:“说到底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们三人都是京外来的,甄姐姐她仰慕京中才女裴順仪,那我还仰慕陛下呢。”

    “哎!”高婕妤吓得制止武宝林道,“好妹妹,陛下日理万机,你我可别无事给陛下添乱呀。”

    楚蔽这几日比往常更忙了些。

    除了已拍案的武举之事,今岁春初至今,几地因雨水过丰,闹了些不大不小的春涝。近日城郊水渠泛滥,毁了好几片刚插完秧的农田。

    工部尚书焦头烂额地从两仪殿出来,便撞见了候在外头的太史令。

    他颇为诧异,不曾想近日连太史令都如同他等一般,在早朝后还被叫到两仪殿来听从陛下的耳提面命。

    莫不成出于水利之事还同节气历法相干的缘由?可若是如此,那方才早该与他同进殿内议事?

    不由再多想,工部尚书同与他见礼的太史令道别,还好心提点道:“秦大人,刑部的还在里头呢。”

    候着许久的太史令心里本就有些忐忑,闻言更是打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