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濯从洪市最著名的市民公园门前经过,阳光太过耀眼,路边的植物因为这热浪已经耷拉下叶片。男子经过它们时,额头也挂下了汗珠。

    今天他要拜访的夫妇就住在这座公园旁边。

    那是一间带院子的一楼公寓房,房子临河,夏日茂密的绿荫将小院遮住了半边,时而还会从大树上传来几声蝉鸣。绝对可以算是隐于世外的一片小天地。

    可即便环境如此舒适,房子的主人在见到陈飞濯时,眼神却没有太多快乐,男主人嘴角的笑一看就是在客套场面而已。他们邀请陈飞濯进入房子,引他在会客厅坐下。夏日炎炎,屋内却打足空调很是凉爽,女主人端来了茶水和果盆,然后红着眼睛坐在了丈夫身边,眼神木讷地望着对面方向的桌角:

    “不好意思,让您这么热的天亲自过来。”男主人首先开口,他看上去微胖,头发已经几乎全白。岁月对他不算温柔,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皱纹,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更老些。

    “您客气了。”陈飞濯客气地摇摇头。昨天,他们办公室接入了一个电话,电话对面的男人正是眼前这人。“但我有些好奇,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公安局?”

    男人抿紧了嘴唇,他略略侧头,身后那女人依然愣愣望着桌子,只是泪水渐渐蓄起,让眼球肿胀得更红了:

    “我们看了您的那档节目,也知道您是一位转写案件的记者,觉得您也许能更理解我们的心情。”他顿了顿,“这二十年间,我们家经历了太多,原本大家都羡慕我们有一儿一女,可现在又能如何?一个早早失踪,一个后来也入狱。哎……”他叹了一口气,陈飞濯从他的表情里能看出他的无奈与悲哀。窗外的绿色溢满生命,但这间屋子的主人,生命就像是被抽空一半,另一半也在渐渐走向灭亡。

    “两位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呢?”陈飞濯沉了沉语气,看向夫妻二人。

    “现在有很多人说,上期节目里那个失忆女是我们家柳诗妍。”男主人柳尧说,“我和我老婆其实也……”他还没来得及讲完,他身边的女人就突然抬起眼睛,用一种乞求的目光望着陈飞濯,然后略显激动地打断了男子的话:

    “那就是我们的女儿!她必须是我们的女儿!一定是咱们妍妍!我要带她回家!”

    这件事说来也巧,当这种言论在网上出现的时候,陈飞濯就已经关注。他本就有念头要联系这对夫妇,没想到对方先联系了自己。

    柳诗妍失踪的案子,在当年实在扑朔迷离,陈飞濯也是后来查找资料才完全清楚脉络。柳家有一儿一女,儿子叫柳哲宇,十八年前柳诗妍失踪时才十岁。女儿叫柳诗妍,失踪时三岁。失踪那天,柳家夫妇都在家,柳哲宇带着妹妹在院门外玩,虽然父母叮嘱哥哥不要带妹妹去太远的地方,但后来警方调查才知道,男孩为了能玩得尽兴,居然带着妹妹跑到了小区外的公园。虽然这座公园现在已经成了洪市最热闹的市民公园,但当时还只是一座很小的街心公园。加上当初洪市没有现在繁华,他们所住的地方还算不上洪市中心,天一暗也就显得有些偏僻。

    柳诗妍的失踪过程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唯一知道真相的,这世上可能只剩柳哲宇一人。可十岁的孩子又能组织出多有逻辑的证言?即便警方给他创造很好的询问环境,让柳哲宇的妈妈和儿童心理医生都在场引导,可孩子的每一遍证词都有各种出入。警方不可能去逼一个才十岁的孩子,这也让他们当时非常焦灼。

    而这焦灼的另一个来源,则是一根木棍。警方事后在小区不远的草堆里,找到了一根挺粗的木棍,在这木棍上,他们居然验出了血迹。虽然当时dna技术并不发达,但后来几趟重侦此案,警方还是做出了对比,确认那根木棍上的血迹正是失踪者柳诗妍的。这让整个失踪案蒙上一层阴影,也让案件更加不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安起来。当时有证言,有人见到柳哲宇回家时手上正拿着粗木棍。这件失踪案就此变了性质,柳哲宇有重大嫌疑。这嫌疑衍生出的说法便是十岁的柳哲宇打死了自己的妹妹,而尸体则被他藏起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加上柳哲宇在几年前因为故意伤人入狱,仿佛更加坐实了当年他对自己妹妹痛下杀手的事实。

    陈飞濯看着女主人陈琰痛苦的模样抿了下唇,他心理莫名被触动。柳尧转身把自己的妻子扶住,然后缓缓按在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