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离开母亲久了,此刻又饿又恐惧,垮着小脸手脚并用地往人胸口挤。皇帝被这番雷霆动静唬住,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卫子夫走近,伸手接过襁褓,解开襁褓。她轻手拭孩儿的前额与脸颊,又去探颈间和后背。

    “他这是怎么了?”手上一轻,皇帝下意识地移开目光,负着手小声嘀咕。

    “陛下少待。”卫子夫仓促行了一礼,带着儿子退到幕后。

    帷幕后一阵窸窣,哭声戛然而止。

    重新回到熟悉的怀抱,身心与胃口俱得到安慰,小家伙满意地眯起眼睛,鼓着腮帮,很快沉入黑甜乡。

    乳母打了水来,赶来接替她。

    卫子夫走出来,重新与天子见礼。

    “睡着了?”皇帝心有余悸地望着她身后。

    “睡着了。”

    “他,可有名字了?”

    “已有了。”卫子夫说,“叫重。重儿。”

    失去即失去,得到即得到,据儿是据儿,重儿是重儿。这世间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是不能够混为一谈的。

    她这是在反驳他从前的言论。皇帝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到窗前:“卫青此番军中遇刺,是淮南国的手笔。”

    “妾记得,前世便是如此。”事关卫青,卫子夫不敢马虎,随着皇帝移步。

    “朕定会给卫青一个交代。”刘彻看向窗外深浅不一的海棠花,海棠花在风中摇曳,他振振衣袖,“刘安那老匹夫从前敌不过朕,如今就更敌不过朕。”

    “陛下说得是。”

    “一路风尘又受了惊吓,好好休息。”

    卫子夫如蒙大赦:“妾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