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漕河,朱慈烺一直都想和漕运总督史可法见一面,虽然史可法在淮安事变中的表现不能让他满意,不过他对史可法气节的仰慕并没有减少,在厘金局的设置和收税上,漕运总督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漕运总督不配合,暗中使绊,运河各个厘金局成为全国厘金局模范的愿望就会落空。

    匆匆赶到通州口岸,现场却没有一个官吏,只有一艘艘等待报关的船只,问一下才知道,原来大明的钞关也是有工作时间的,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一点到四点,四点以后就不收报关单了,没有递交报关单的船只,就只能等明天了。现在时间是十一点半,钞官刚刚下班。

    旁边有一处酒楼,朱慈烺上到三楼,点了三个小菜慢慢等。

    田守信和锦衣卫们在临桌坐下,将朱慈烺拱卫在中心。

    朱慈烺坐在床边,一边品尝美食,一边看着运河上的船只,心中谋划着将来的运河大计。

    脚步轻响,又有一行人走上楼来。

    明代酒楼很少有三层,或者古代大部分的房屋建筑都是二层为止,技术和材质是最大的限制,但凡三层建筑,不是皇家贵戚的宅院,就是有道高僧的寺庙塔。此处酒楼位在运河之畔,钞关之旁,地皮珍贵,生意极好,因此才耗费重金修建成了三楼。

    和一楼二楼不同,三楼饭菜价钱极高,非富商巨贾不能承受。

    朱慈烺原本是不奢侈的,不过今日是个例外,一来他想要一个清静,一楼二楼实在是太闹了,二来在三楼之上可以鸟瞰整个通州口岸,来往船只尽收眼底,一边吃饭一边盘算,对通州关每天应该收到的厘金税,心中已有了一个大概的数目。

    而刚刚上楼的这行人显然没有朱慈烺的心思。

    一共三人,两男一女。

    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五十多岁,乱糟糟的络腮胡,衣着华丽,看起来像是一个商人,一直低着头,眉头紧锁的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中间是一个女子,头戴斗笠,脸上蒙了黑纱,全身罩着黑色的大斗篷--但身上的香气是藏不住,离着这么远,朱慈烺就闻到了那股如兰似麝的幽香。不但是女子,而且是极年轻漂亮的女子。跟在最后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管家,粗布长衫,踩着布鞋。

    一个商人带着一名年轻女子和一个管家。

    原本手握刀把提高警惕的锦衣卫都松了一口气。

    田守信却是脸色一变,低下头,用袖子挡住了脸。

    看样子,他好像认识那商人。

    那商人并没有注意到田守信,扫了一眼众锦衣卫,又看了一眼窗边的朱慈烺--朱慈烺背身而坐,正看着运河上的货船,所以他看不到朱慈烺的脸,犹豫了一下,那商人还是在对面的窗户口选了一张桌子坐下了。

    一楼二楼太嘈杂,他只能在三楼坐。

    朱慈烺目光一直看着窗外,思索着厘金税可能会遇到的困难,眼角的余光虽然扫见了三人,但却并没有在意,就在那三人点菜期间,田守信忽然近身前来,小声道:“殿下,那人是田贵妃之父田弘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