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苏木放下利刃,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想见我吗?”梅落尘蹲在他身边搓油,又在手上敷了一层粉,顺手拿起一把薄薄的刀。

    “怎么会?”苏木笑了笑,露出面前躺着的人。

    “又有人死了?”梅落尘了然道。

    从一开始的抱怨到现在习以为常,她知道这世上每天都会死人,无论镇上、附近村子、山上的山野、谷中田舍、还是远处的驿站都会死人。只要死者没有亲人、无力安葬或者认不出身份,就会被送到这里,有时官府会派官差来看看,找找失踪的人,不过大部分仵作解剖后的下一站就是乱葬岗。

    她越来越好奇一个人的死因,理解药方也逐渐得心应手,每次她去城外,城门土丘的野狗总是欢快地跑出来迎接,高兴极了。

    死因找不出来便是悬案,一旁桌子上有一本快翻烂的书,记录了各种各样的诡异死因,许多手法让人不寒而栗。

    跪坐在尸体面前,梅落尘打量这尸体的身体,脖子位置是断开的,她心里大概有了判断,问:“苏木师兄,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这个武夫刀刮的不牢,夜里从空中落下正巧砸到他的脖子,因为家中无人,流出的血夜里流了一地,待到有街坊发现他时,已经晚了。”

    “这样啊。”梅落尘怜悯地看着这个健壮的男人,这是多么无奈的死因。

    为他盖上白布拉到一旁,梅落尘回头看到苏木袖口沾上一大团褐色血迹十分显眼,便好奇地问:“你解剖过多少人了?”

    “数不胜数。”

    “刚才也在拿刀?”

    苏木笑而不答。

    错估了他的忙碌情况,梅落尘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中,她清楚看到苏木指缝里有一团凝固的红,抖了一下:“你刚才在用这只手拉我吗?”

    屋里阴风阵阵,苏木面不改色点头。

    梅落尘心里一阵绝望,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背后一定有一个大大的血手印,烦躁道:“出去以后我被认成伤兵怎么办?洗血迹那么麻烦,你赔我!”

    苏木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看她,“伤兵,什么伤兵?”

    “你不知道?”梅落尘古怪地问,毕竟这是城中人尽皆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