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郁再度恢复意识时,能够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冷铁床上,直往鼻中钻的,是浓烈呛人的血腥味。

    啊,果然没死……

    他无力地睁开双眼,视角往上,眼前一片迷糊,隐约能看见的,是悬于高顶上的巨副十字架,被圣钉囚禁其上的,是一个半天使半恶魔、手臂低垂的神。

    他支起手肘想要起身,手臂刚一动,一些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便粘附在耳膜上,左腕处随即而来的一阵刺痛,让他艰难的扭头看去。

    腕上似乎连接着几根导管,循着导管望去,有一堆铜制仪器凌乱摆放在床边。

    尽管眼前这一切,让他略感困惑,但思绪粘稠似油,他无力驱使大脑,再细想些什么。只是隐约记得意识失去前的最后一刻,自己说了声“啧,还是雏啊……”

    那时,江侧和时隐他们还都在,此刻只剩自己孤零零躺在这。

    回忆至此,耳边传来的微弱女声,打断他本就断裂的思绪。

    “公……公爵,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可是你的妻子啊,你……真的忍心吗……”

    是夫人。她真的还活着……公爵也在这?

    一阵长久的沉寂后,公爵沉冷开口,未回答夫人的问题:“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问我到底在做些什么?今天在这所教堂中……我让你有幸能亲身经历!”

    “不……不……”夫人带着哭腔,气息孱弱,“你,你直接杀了我吧……我不想被折磨……”

    “该死!”公爵愤声怒骂,声线神经质般疯癫,“这不是折磨,是荣光!是神的恩赐!”

    夫人不再作答,那股稍纵即逝的气息,就快溟灭不见。

    游郁想要起身,可自己这副皮囊此刻软弱无力,不听使唤,只能凭借仅存的气力,侧肘撑身,勉强让自己能够抬起视线,看向眼前发生的事。

    原来,夫人也躺在床上,就在自己对面。

    她的床边,站着的正是公爵,他正在略有所思的摆弄面前的铜制仪器,不多时,他转过身来,鹰眸低垂,透着阴鸷狠辣,直勾勾盯着夫人面庞。

    “成为神的一部分,你应当感到荣幸。”

    他呢喃一句,举起右手握持的十字架,置于额头之上,而后唇间不断蹦出窸窸窣窣的念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