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开始缓慢地旋转,座厢一点点地升高。五更感觉到一种地球重力的牵引,它在无情地拉扯着自己,身体虽然随之升高,心却被留在了原地。

    座厢内,她正襟危坐地坐在西野对面的位置,视线落在西野身边的空位上,稍微有些后悔。她埋怨自己过于胆小谨慎的性格,刚进来的时候应该顺势坐到西野身边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对面,搞得像两个拘谨的相亲者。

    视界中,西野左手抚在身边空出的位置上。

    “要做过来吗,小宵。”她问道。

    “可以吗?”五更惊喜地抬头。

    西野只是看着她淡淡地笑,像是鼓励。于是五更便不再迟疑。只是动作僵硬,似乎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

    “小宵你是在模仿若月桑吗?”西野毫不留情地笑话她,搞得五更有点尴尬。不过总比两人僵持着不发一语要好得多,她想。

    西野主动地牵起五更的手。她们熟稔到像是条件反射般地彼此紧握,如同两个咬合完整的齿轮,从没有任何一双手能像她们这样亲密完整地握着。

    五更想到手是绝大多数人类谋生求存的工具,在远古,无论是狩猎社会还是采集社会,双手的作用都是独一无二且难以被替代的。人们依靠手来攻击狩猎动物,来吃饭,未曾诞生语言时还用手语传递信息,我们用手保护深爱的人,并且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所以,在现代社会握手代表着一种善意的释放信号,代表着信任,代表收敛攻击,也代表存异求同。她们如此习惯于这个动作也恰恰证明彼此间的情感基础是多么的深厚。

    然后五更笑自己这种时候还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从始至终都把飞鸟当做妹妹看的。”五更沉默着,然后说出这句话,“但是,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的责任也是逃不掉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

    西野稍稍地捏紧五更的手回应。

    “我也是,没能提前察觉到这一切,我……我没理由也没资格去斥责小宵什么的,因为,我们都是半斤八两。”

    西野轻轻地吸上一口气,再吐出。

    “飞鸟没有错的,”她说,“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有错,何况她一直处于自我的煎熬之中。我喜欢大家一起相处的时候,像一个家族一样,还有生驹,小实。可是,”接着话锋一转,“就像娜娜敏说的那样,或许我们从一开始相互表明心意的时候,就擅自地打破了家族般的相处模式,所以飞鸟才会懵懵懂懂地有学有样。”

    西野将这一切的罪责归类于她们,或许还归类于自己,五更有心反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当然可以说“不是这样”,可这只是一句废话而已。五更拿不出更充分的话来支撑自己的论点。而且,她也隐隐赞同西野的话。

    “二单选拔的时候,小宵为什么会回来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