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柔出了国公府就马不停蹄的往莲台赶。总算在子时前赶到了,江雨柔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十分的恨铁不成钢。“人何时不见的?”

    刑阁的头头立马回到:“回莲主,那时正值午时。她趁属下们换班时挣脱的,接到莲主封闭莲台的通知是半个时辰以后。链子上没有损坏的痕迹,想必是用了缩骨功之类的法子。莲主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想必人也已经只剩一口气,活不成了。”

    江雨柔内心止不住的冷笑,缩骨功?就凭唐妡?她可没有那本事,只有一个可能,在莲台的刑罚下把她折磨的瘦骨零丁,她又绝食,等整个人瘦了一圈溜出去的。唐妡可是一个命硬的臭虫,养只王八都能把王八熬死。“去鼍池找,找到人直接送过来。”

    莲台机关千千万,没有船只唐妡是绝对出不了娘子江的。唐妡喜欢铤而走险,鼍池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平日里没什么人去。必定在鼍池。以前江雨柔被她算计是因为不愿意怀疑她,她倒好,直接把人当傻子了。

    果不其然,唐妡就是在鼍池。经过莲台的六十七中酷刑,她身上的血腥味刺激的一池子的鼍暴动着,争先恐后的想要爬上岸吞了她。莲台的人找到她时她还剩一口气,身子上好几处被鼍咬的缺着一块肉。

    江雨柔在莲台主殿居高临下的看着唐妡,一言不发。舌头被割了。但看得到,她看到那些找到她的人把她带来莲台主殿。她看到高高在上的江雨柔坐在椅子上俯瞰她。

    九头怪对路姒说:“看好了小姑娘,你生前那点小计俩在人家面前还不够看呢。”路姒早就被眼前这个毁了容,浑身上下新伤旧伤叠加在一块的女人吓到了。她想不到江雨柔的手段这么狠。

    江雨柔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唐妡,手里转着一把匕首。到唐妡脸前止步,蹲下,洁白如雪的玉手抚摸着唐妡满是血渍的脸。洁白的手被唐妡的血玷污了,也沾上了血。“你竟然敢逃跑?你居然有胆子跑。本座说没说过,你就算死,也要给我死在莲台!你这是在忤逆我?”

    唐妡不看江雨柔。自从江雨柔把她带回莲台,让她体会到了非人的折磨,她就再也不敢抬头看她。唐妡被困在莲台的大半年,无数次命悬一线,江雨柔给了她无数次解脱希望。可江雨柔偏不,每在唐妡快要死了的时候江雨柔就让小水把她治好。她忍受了数不清多少日夜的煎熬,她这么娇贵的人怎么受的了。花玉还时常过去冷眼看着她,嘲讽她,唐妡这么高傲,早就想死来解脱。唐妡的棱角已经被部分昼夜的身心折磨而磨平,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高高在上。

    江雨柔看着唐妡,不知为何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江雨柔转过身闭上眼,抑制着泪水不让它掉落下来。

    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莲台主殿弥漫开来。江雨柔并未回头,可就是因为江雨柔没回头。翟子墨趁机一剑刺在唐妡的要害处。江雨柔听见唐妡的呼痛声猛的回头,欲言又止。

    江雨柔仿佛看懂了唐妡的眼神,唐妡在说:黎琛和我谁更重要?

    江雨柔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动容,闭上眸子掩盖着悲痛。声音都带着颤说:“你也配跟他比?他生命的尽头都用尽了力气为本座抚平愁容,倘若没有你的信口胡诌,我与他怎么是这样的结局。”大道三千,我道向他。茫茫人海,唯他是吾爱。

    江雨柔掩盖好自己的情绪后冷眼看着唐妡。

    唐妡听到江雨柔的回答,仿佛知道了这辈子所有的疑惑,露出了一抹笑。此时的唐妡虽然面目全非,身上无一块完好,可她的这抹笑让江雨柔看着凄美。唐妡的唇瓣一张一合,无声的向江雨柔道迟来的歉。“雨柔,我很抱歉。”

    翟子墨也自然盯着倒在血泊中的唐妡,就算不如江雨柔了解唐妡那般清楚,可看口型也知道这死女人说的什么。翟子墨扭头看向江雨柔,果不其然,江雨柔红了眼眶。翟子墨连忙喝退众人,“都出去,没有本尊的命令不得入内。”片刻间,原来几十人的主殿只留下江雨柔、翟子墨、唐妡三人。

    翟子墨冷眼看着唐妡在血泊中一点一点了断生机,并无半点波澜。他动手的原因是因为,江雨柔可以下令让任何一个人欺辱更甚是杀了唐妡,可她自己下不了手。若是让江雨柔出手,唐妡这根刺会永远扎在她的心头上挥之不去,就因为唐妡临死前的悔悟。真可笑,杀人如谈话的红莲冕下竟然也有因为人的一句话而不忍心下手的时候。

    翟子墨走过去把江雨柔的脸埋在自己怀里,宽厚的大掌一下一下的轻拍在江雨柔的后背上。“别难过,唐妡这种人死不足惜,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调养生息,不然我们大家都会心疼的。”翟子墨内心止不住的自嘲,自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有勇气拥她入怀,算不算趁人之危呢?

    江雨柔脸埋在翟子墨的胸膛。江雨柔没有嚎啕大哭,没有发脾气,只是无声任由眼泪胡乱的流着,泪水打湿了翟子墨的衣衫。随后江雨柔抬起头,“这根扎在我心头上数年的利刺可算拔了。老墨,你知道吗?鬼枭不在了,我觉得我的世界没有再也光了你说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江雨柔是在问翟子墨,同时也是在委婉的告诉他,告诉这个从小就一起训练的男人,他不在了,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更是……我们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