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广财到底还是没去范家,他那张老脸烂糟的不成样了,实在是没办法出门。

    他跟于敏两人又干了一架,谁赢谁输外人不知道,反正到最后,他媳妇在众人的围观中趾高气昂地带着儿子走了,回娘家去了。

    于敏驯夫的段子在镇上迅速传开了,邹广财彻底成了镇上人口中的笑柄,邹家太忘恩负义,如此对待救命恩人实在是缺德,周围等着看笑话的不在少数。

    邹家丢了脸不算什么,可连累着镇上的领导也跟着吃排头。

    古时为官一方,治下发生有伤风化的案子,主官是要被追责的,要么加磨勘数载,要么考绩调档,处罚不可谓不严。

    说白了出了事就不让你升官,不升官怎么发财?

    发不了财谁当官啊?

    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个仇不可谓不大。

    市里出了状元本就是大喜事,状元郎见义勇为又被广泛报道,这妥妥的是地方父母教化之功,教育战线上的各个领导都等着分润功劳呢,谁知道转天就闹出邹家这档子事,还上了省里的报纸,难免让某些领导心里膈应。

    官大一级压死人,上面大领导不开心了,下面小领导自然也开心不起来;小领导不开心了,那始作俑者自然要倒霉,转到最后还得着落到邹家头上。

    邹家这次要是处理好首尾,各方交待过去了,或许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可要处理不好,让社会舆论再起波澜,当地这些父母官有的是办法替范家出气,替市里的领导分忧。

    当然,现在没以往那么严苛,邹家做的事情也够不上处罚,只要范伟进不追究,也没人能拿他怎么着,毕竟邹家只是道德瑕疵,无关律法。

    坏就坏在邹家本就不是良善人家,谁都知道批发部挣钱,可为什么镇上就邹家一家开得下去,砖窑厂很能挣钱,可为什么又落到了邹家手里,这背后的弯弯绕可瞒不了有心人。

    更别说,其中还有人暗中有动作呢。

    接到了老三电话之后,范伟杰也很生气,于是跟关系不错的XZ区领导嘀咕了几句,于是邹家悲剧了。

    邹广财不是蠢人,相反他还很聪明,不然也不可能从屠夫成为富甲一方的财主,不过聪明人也有局限性,他不知道舆论的导向能力有多强,他现在还在这拖着,想着过几天再去范家赔情也不迟,可惜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范伟进对邹家发生的事自然一无所知,不过他能预见邹家目前的窘境,人要脸树要皮,事情闹开了,邹家自然难堪,也算是让他稍解心头之恨。

    时间转眼就到了七月一号,天气依然晴朗,一点下雨的意思都没有,家里的地也浇过一轮水了,可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前面刚浇完,隔天套种的玉米大豆就又蔫了,老爸老妈脸上都有几许愁容。

    范家的地不多,一年两季,虽说挣不着钱,可家里全指着地里那点嚼用,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难道让农民去买米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