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我的错,我忘了你是君,我与五郎是臣,是我的自大狂妄,把五郎生生推入了必死之局。官家,从此之后,修会谨记君臣之别,尊卑之别,臣祈愿官家一直具备着这份猜忌心,靠着天子生杀予夺大权,成为这天下真真正正的霸主!官家千万不要忘记,权职越大,欲更贪婪,无若对什么人,只要有了猜忌,立时斩尽杀绝。”

    他行了礼,转过身。

    秋风卷来一阵阵甜郁的桂香,司马修轻轻一笑。

    他竟从未觉得这座宫廷其实就是座富丽堂皇的修罗场。

    可是他明明经遇了这座宫廷里冰冷无情的杀戮,父欲杀子,被子反杀,可笑的是他竟然会对一颗帝王心怀抱着有情有义的信任。

    司马修直到走出皇城都没有回头。

    一人一骑,似乎是逐日而去。

    彻夜不归,数日不见。

    兴国公这才着了急,可这是个追出临安去,显然迟了,他不知道最为自己看重的这个儿子去了哪里。

    晏迟知道。

    他并没打算把司马修直接杀了,针对司马修,他使用的是诛心之计,利用羿栩处死羿杜,彻底摧毁司马修的信念,让他心怀悔恨,万念俱灰,就这样把功利全抛,只身远遁,权场之上从此再无司马修,羿栩最有力的臂膀,折了。

    好笑的是羿栩并不介意,他身边已经另有了清箫这个“知己”。

    “司马修真的就这样‘出家’了?”芳期却总觉得不大放心。

    晏迟这日心情甚好,从金屋苑里唤了一个姬人来远远弹琵琶,越更急促激昂的琴音,穿过了秋风清晰入耳,他喝着一杯菊酒,坐在霁桥上,九月九,他并没有登高,却有如登高,一抬眼睑,就能俯看这座王府的灯火,更远处那条璀璨的御街。

    “司马修为了羿杜,宁肯独身,他对羿杜这份情感很是真挚,同时,他是真把羿栩当作兄长,当作至亲手足,他可以为了羿栩赴汤蹈火,这也是同生共死的刎颈之情。所以就算羿栩杀了羿杜,司马修恨归恨,痛归痛,但他不能为羿杜报仇雪恨,可若再违心的辅佐杀害羿杜的真凶,也绝非他的性情。

    我若是他,也只能一走了之,羿栩已经无可救药了,留在临安既是违心,也无非行尸走肉一段,然后为羿栩陪葬。”

    这话芳期不信,深度怀疑。

    晏迟端着酒吧,一笑颇是“妩媚”“王妃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是很重情义的,只不过这个‘倘若’其实并不存在,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爱侣陷于危境,我比司马修更多疑,真要是他,不至于看不穿羿栩这样的人,压根不值得信任倾心竭力的佐从。”

    “晏郎的确有一双识人的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