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附近也有处田庄,本就打算着消暑,昨日刚好和鄂将军一同饮谈,鄂将军一听我也要来富春,就让我顺便捎带来。”

    “晏郎君的田庄在何处?”

    芳期很明确的感应到晏迟冲她投来一瞥。

    芳期:???

    呵呵,莫不是这位以为她会去骚扰吧?皇天在上,日月为鉴,她可没有这样的兴致。

    芳期面无表情的举箸,替自家小娘挟了一筷子拌鸡杂,这回的拌鸡杂加了花生酱,她尝过了觉得异常可口,美食在前,美男对她魅力相当于无,她可是最想不通“秀色可餐”四字,一个人长得再美,眼睛看了肚子管饱?这四字是天下第一无道理。

    而后,芳期再次抓了一枚煮花生,照样还没等她剥开花生壳,刚才的仆妇又进来禀报,这回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奇了:“今日也不知是什么风水,热闹事都赶在了一天里,晏郎君才刚被迎进来,竟又有两位贵客登门了,一个是彬彬有礼的小郎君,一个是和三娘一般年纪的小娘子,说是相邸的表亲,仙鹊门大街的徐家。”

    芳期只好又放下了花生,跟苏小娘道:“定是徐二哥和四妹妹来了。”

    客人可不就是徐明溪兄妹两个,见芳期迎出来,明皎就先上前挽了她的胳膊抱怨:“阿期你真没良心,我竟没发觉你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我以为你一人来的富春避暑,怎知昨日去探望姑姥姥才听四表妹说你竟还邀了鄂小娘子同行,好啊你,既有心要请人玩乐,怎么把我给撇开了?”

    芳期并不是忘了明皎,但她是的确需要疏远着徐二哥了,怎知她有躲让的心,徐二哥却拉着明皎竟自己找来了,而这时面对明皎的抱怨,芳期只好解释:“我是想请你来的,就担心姨母不放心你来乡郊小住。”

    “我娘是不乐意我走这么远,所以我才去求了姑姥姥啊,姑姥姥疼我,果然帮着我说服了阿娘,你就应该先商量我,让我自己想办法磨着亲长答应。”话虽如此,明皎却并不真心抱怨芳期。

    徐明溪有好一段日子不见芳期,这时眼睛跟长在了芳期身上似的——先前当知道芳期果然来了富春,他便计划着也跟来富春避暑,这心愿虽然迫切,却也明白他们家在富春并没有田庄别苑,而虽说徐、覃两家可称通家之好,到底富春田庄是苏小娘独自住着,他贸贸然提出来这里避暑,家里的亲长肯定会觉得不合礼矩,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得到允同。

    所以徐明溪只能数着日子煎熬,但仅仅只是三天而已,他居然觉得自己都是在恍恍惚惚中渡过的了。

    明明三伏之前,虽说他在愈恭堂听学,日日下昼也会去古楼园闲逛,但根本没有遇见过芳期,只除了一回他托覃渊传话,借口关心芳期和晏迟的恩怨到底化没化解,才和芳期算是见了一面。

    但到底他那时是每一天都会去相邸的,还能通过覃渊打听芳期的日常,如晨省时早餐有哪些菜肴,那他就知道三妹妹早上都吃了什么;他让长随去找曹开和闲聊,就知道这一段日子曹开和并没有随芳期出门,于是他也知道了三妹妹是真的没再和晏迟接触。他还能打听出芳期得空便和覃六娘闲谈,细数临安城的酒肆食铺,各家都有哪些镇店的美食,他也知道襄阳公府的鄂小娘子送了芳期一套月杖,把覃六娘羡慕得直让覃二郎打听能不能购得一模一样的整套,于是他就知道了天气尽管热,三妹妹应当会因技痒盼着天气快快转凉,好痛痛快快玩一场击鞠。

    虽说不见面,不在一处说话,但有这些点滴日常,似乎也能聊解相思。

    但入了三伏,学里停了课,芳期又来了富春田庄,他还能从哪里打听这些点滴日常呢?仿佛就觉得远隔天涯,日子便有如格外漫长了,茶也不思,饭也不想,夜里辗转难眠,日昼神魂恍惚。

    他是再难忍受得住了,才向自家妹妹求救,又到底还是妹妹脑子灵,居然想出了求姑姥姥说服母亲的法子,母亲当然不放心妹妹独个来富春,那么他这兄长就顺理成章跟来“护驾”了。

    徐明溪此刻只见前方那抹窈窕的倩影,就觉得空虚了整三日的心胸终于又再充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