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妃今日是为折辱我等而来?”杨氏又再冷笑:“司马一门虽为晏迟这奸贼构陷,背负了冤罪,你且放心,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辈也狂妄不长!”

    “我才不像娘子,性急又狂妄。”芳期这才把身子完全的转过来,笑意仍旧只在眼睛里:“一个人,哪怕不算太精明,至少要懂得在弱势时低头,关于我的过去,相信娘子也了如指掌,当无力对抗心怀恶意的人时,我可温顺乖巧得很。

    我听说太后不喜郑氏,却对你这长孙妇甚是欣赏,我与娘子虽不熟络,也有过几回交道,并不诧异娘子为何能讨太后欢心,因为娘子的性情与太后太相似了。”

    “覃妃究竟想说什么?”杨氏已经极其的不耐了。

    芳期摇了摇头:“太后乃官家的生母,因着那暴烈的性情尚且落得个幽禁深宫病痛缠身的下场,娘子难道还不明白性情决定命运的道理?司马权的罪行已经被证实,十日之后,就要与沈炯明等等共押刑场了,司马仪及司马晖均已判死,司马一门女眷按律皆被没为宫奴,娘子应当清楚宫城役所的奴婢的处境,你就真的觉得留条性命是件幸事么?”

    “覃妃难道真有慈悲心,还容我养尊处优、荣华富贵?”

    “若真是这样……这世上还有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呢?”芳期手一伸,够着那尊按郑氏容貌雕琢的玉观音像,却又将手一松。

    “咣当”,四分五裂。

    杨氏只觉脊梁一寒。

    她眼睛里的瑟缩只是轻晃,芳期却发现了。

    还知道怕就好。

    “司马时等稚子将被流放,娘子若被没为宫奴,就算咬牙能忍下那些劳苦和折辱,应当也会担心你唯一的儿子在流放地无人照顾,便是连不幸夭折,娘子都不可能听闻消息吧?”

    “你这毒妇!”

    “娘子现在应当不知你的本家,淮安杨氏是否会被司马一门的罪行诛连吧?我倒可以告诉娘子,令尊杨大夫倒是个极其明智的人,虽当日在勤政殿上也曾替司马权狡辩过,当领官家审决,立即便上书声明绝不知悉司马权、沈炯明等的罪行,承认是因姻联,才受司马权蒙蔽以为他清白无辜,并坦诚了曾经收受过贿赂,向司马权引荐过党徒。

    有卫以来,实则党争不断,受贿而固党着实不算不容恕的罪过,故而令尊不过是被降职贬出中枢而已,若于州县任职时将功赎过,不是没有再为朝臣的机运,娘子既有一个如此明智的父亲,相信总不会执迷不悟的。”

    杨氏听闻她的父亲竟然未被诛连,很明显的松弛了下肩膀。

    “王妃能答应我什么?”

    “司马一门女眷可免没为宫奴,与稚子一同流放琼州,虽说终生不得离开流放地,也再不能养尊处优,日后当受耕舂之劳,不过尚能彼此扶助,尤其是还能照顾子女。”

    芳期见杨氏不语,却知道她已经大是动意,才用嘴角笑了一笑:“如此宽敕,当然需要有享获宽敕的条件,我相信娘子做为曾经的世子夫人,当知悉某些党徒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