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十分不解:“您什么意思,不是……不是要叫他救您吗?”

    宋姨娘手有些抖,跟顾澜说:“你不明白,你外祖父正是要擢升的时候。我出了事,他会为了保我不把事情闹出去,和顾家谈条件。但是玉香既然把咱们原来做的那些说出来了,恐怕就是另一种极端的结果了。他恐怕会为了保自己的名声,逼我自缢……”

    顾澜听了也被吓住了,她本来想问宋姨娘不可能吧,外祖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但是随即她又想到,外祖父能坐到太常寺少卿,哪里是个优柔寡断的!又不是谁都和父亲一样有顾家、纪家和恩师做保的。

    她握住母亲有些发凉的手,安慰她:“您放心,别想多了。我会去和外祖父说去,也不提您被困的事,只说纪氏的死和您怀孕的事……到时候您生下孩子,请了外祖母来看您,也让别人知道咱们是有人撑腰的。我给她老人家送一串一百零八颗的菩提珠,她总会高兴的!再等您的孩子生下来,咱们是有转机的!”

    宋姨娘被自己女儿安慰了几句,也渐渐镇定下来。

    她肚子里的东西是唯一的机会,只要能生下来,她就有把握翻身。

    到时候顾锦朝能怎么样,不过是丧服长女而已!

    她点点头,嘱托女儿最后一句:“……你日后要是真有事要人帮忙,倒是可以去找杜姨娘帮忙。”

    顾澜听着觉得有些疑惑:“杜姨娘?她一向是明哲保身的,您怎么想起让她帮我们的忙了……”

    宋姨娘笑笑:“她呀,那是有把柄在我手上的。你只需要跟她说,看在云姨娘的面子上她也该帮我,她就明白了……她虽然只是个姨娘,但也算半个主子,总还能说几句话的。”

    顾澜听到云姨娘的名字,心中微动。杜姨娘的把柄,事关云姨娘的……到底会是什么事呢?她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测,却也没有继续问母亲。母亲既然不想让她知道,肯定是觉得知道这些对她来说并不好,她不问就是了。

    她把母亲身后的绿织金大迎枕拿下来,换了宝蓝色攒金丝药枕,把母亲最后的被角掖好了,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碗:“……药都凉了,我喂母亲喝下吧。”

    宋姨娘却别过嘴,和顾澜解释说:“……顾锦朝找了好些大夫过来,都没看出什么病。前日来了一个长兴侯府的,说是给世子爷治过病。和顾锦朝串通一气说我有病,开了一个苦得涩口的方子,就着蜜饯都吃不下!”

    顾澜听到长兴侯府的名字,心中一动。“母亲可知道这个长兴侯府,那可是最显赫的世勋。听说长兴候的胞妹是当今皇上的皇贵妃,那长兴候征战沙场,又是战功赫赫。长兴候世子爷更是早早请封成了世子,得皇上隆恩宠眷……怎么会被长姐请了过来?”

    宋姨娘摇摇头:“谁知道她怎么和长兴侯府的人搭上话的……说到这里,那顾五夫人不是长兴侯府的嫡女吗,许是顾锦朝通过五夫人认识此人的,你可要小心些,别让她和长兴候府搭上关系了!”

    顾澜心中一阵不是滋味。她只见过长兴候世子爷三次,三次他都对自己不理不睬。他身份高贵,所有人都若有若无地讨好他,没人敢说他半个不字。

    纪氏死的时候他也来吊唁,上了一炷香就退到一边,站得身姿如松。他看起来就和他们不一样,他不用和往来的任何人寒暄,反倒是别人都要恭敬地喊他一声‘世子爷’。

    顾澜想起这一幕,就觉得心中有一丝异样。如此人物……也不知谁当得起他!

    宋姨娘让她把药端去倒了:“……她们送来的药我从来都是不敢喝的,你走到床后面,那儿有个小窗扇,倒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