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凌夜澜调查完桃溪支流走向,路径怀城门口的流动集市,见人群涌动水泄不通,正要御剑越过去,忽听见内中一个男声嚣张道:“我两名师兄在你们村子里死的不明不白,你们至今拿不出说法,竟然还敢私自潜逃,是真敢不把星河派放在眼中!”

    星河派修士对面,男女老少皆作渔民打扮,其中一名老人揖手拜道:“仙长,我们都是庸碌凡人,早出晚归劳苦一天才勉强能养活自己,您们要我们配合找出真凶,该说的能做的我们都尽力了。可是您们找到真凶前不准我们出村还派人封锁村口,是否有些强人所难?已经过去十几天了,我们家中米粮皆尽,若不出来赶市换粮,全村都要饿死啊!”

    人群中议论纷起。

    “这是要人活活饿死啊。”

    “为了一个凶手,要全村人陪葬,修士好大的排场。”

    “星河派自己都查不出来,一个渔村拿出什么说法?”

    修士耳聪目明,众人非议皆入耳中,面生怒色挥袖震开拜头作揖的老人,道:“少来装可怜,村口戒备森严,你们这些凡人怎么可能绕得过守卫!我明白了,凶手就藏在你们这几个人中,你们都是帮凶,是不是!一定是你!?”

    他空口生锅,砸得一圈人云里雾里,青壮刚扶起摔倒在地的老人,又遇飞来横锅,又气又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大不了当着大家的面将我们全杀了,好过逼我们活活饿死。”

    “怎么,被我说中,你急了?”修士目光一瞥,忽见角落泄出一缕柔腻白光。一娇瘦身影缩在装满蚌珠的鱼篓后,渔帽将身形遮挡了大半,拉扯渔帽兜绳时,偶有一寸肌肤不甚暴、露。修士转怒为笑,伸手抓向女子:“藏头露尾形迹可疑,我看,就是你吧!”

    八九岁的孩童幼豹一般从女子身后扑出,张口咬向修士手腕。那修士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下意识捏诀反击,平地突出一道尖利土刺,刺尖转眼离那孩童只余寸隙!

    太快了,凡人无能为力,已有人转头不忍直视,耳边只余女子撕心裂肺地悲呼:“星芒!!!”

    ‘嘭!’

    四周静了一瞬,忽听修士厉呵:“你是何人!”

    众人抬眼望去,纷纷捏了一把冷汗。只见土刺与孩童之间,那寸许空隙竟插入一柄雪鞘长剑。长剑连鞘入土七寸,星河派修士暗摧土能,土刺欲向前突进,然而长剑半分不动,阳光下鞘身所刻‘止争’二字灼然生辉。

    陆星芒劫后余生遍体生寒,忽觉温热掌心覆于头顶,暖意倾泻而下直入心底。抬头望去,刀凿斧刻的颌骨线条上方,偏生一点浅浅梨,在这人身上却毫无违和感,正如方才出剑时的凌厉与此时的温柔也都来自于同一人。

    凌夜澜随手揉乱主角大人的头发,看向对面修士时黑眸沉冷,笑不达眼底:“替你师门教你做人的人。”

    逗留怀城不到半个月,还没熟悉风土人情,先熟悉了星河派搞事情的本事。

    “好大的口气……”

    他话音未落,止争清鸣一声,剑身陡然跃起,土刺与剑气一触即溃,顷刻间分崩离析。剑风如刀扑面而至,星河派弟子只觉面皮一紧,后背沁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