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一过,附中的高三就开学了,不像以往有太多有的没的仪式感和噱头,冲刺高考的最后阶段是争分夺秒,荷枪实弹。

    倒计时牌上醒目的红色字体更改地飞快,对学习再不上心的人在这种时候都要被灌上一桶鸡血,展望一下未来,更别说被寄予厚望的冲刺班。

    谢泠快两三个星期没见到路亭舟了,他不厌其烦地去蹲过点,在他家路上,教室门口,所有他最常出现的地方。

    很多时候怎么来的,几个小时后就怎么走,就是站累了有时候会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颤颤缩缩不太体面,还多了一身无人知晓的寒霜。

    路亭舟最初还有时间跟他说一句“这段时间很忙”,为什么忙,在忙什么他又不解释了,不过谢泠隐约清楚,他在忙着自主招生和竞赛降分录取种种能通往他璀璨人生的事情,与他这个走不出什么好路来的弟弟关系不大,也确实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谢泠自嘲地想。

    方迁见他冻成狗,鼻头红的可怜,还不止一次两次,问他去干嘛也不说,和杜子昂探讨他的诡异行踪,杜子昂还一副高深莫测欲言又止的贱样,第一回他拿了件校服外套给谢泠披着回暖,第二回索性送了他一袋暖宝宝,第三回终于是威逼利诱问出了原委。

    气的他直接要拿上刀订去北京的机票把路亭舟剁了,泡了谢泠不说,在这演什么当代陈世美呢,谢泠哪点配不上他个成天冰着张脸的杂碎,不好好待他还让他这么难过。

    班级里人不多,但也不是下课时间,是用来答疑的习题课,方迁指着谢泠鼻子骂:“就这点出息?平常对我们不是可能横了吗?怎么遇着亲哥就什么都不会了?还瞒着我,真有你的谢泠。”

    见他真动了怒,收了平常玩世不恭的态度,谢泠有点发怵,他垂着眼乖顺地等方迁训斥完,在他准备甩手离开的时候,开口挽留:“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方迁终于坐下来,思衬良久,说了一句:“没看出他有什么好的,不能不喜欢他吗?”

    “好像不能。”谢泠小声回答。

    “我就是觉得,他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

    事实上他对路亭舟了解不多,为人如何也难以交浅言深,但谢泠在他眼中看来,单纯真挚,热烈天真,光是这四个词路亭舟不拿出一点有说服力的东西来兑换,就是不对等不配得到。

    方迁骂不动他,也劝服不了那么倔脾气的谢泠,远远地旁观,等有人需要他了他再及时伸手,完全旁观他还是做不到,因为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像谢泠这种连哀愁都明朗火热的臭小孩。

    百日誓师的时候,路亭舟从北京回来了,他站在被鲜花簇拥的主席台上,远处有红旗飘扬,那天太阳识趣艳阳当空,路亭舟拥了满怀的日光,神色平静地作为宣誓引领人带头宣誓,声音被广播放大无数倍后还是让人觉得清洌动听。

    “宣誓人——路亭舟。”

    宣誓人——谢泠。

    电视剧里演的结婚宣誓好像跟这也差不太多,这算不算他们也结了一次婚,他单方面地批准了。

    誓师完以后已经差不多十点半,学校特批今天上午不按课表上课,由班主任及科任老师对各位同学进行积极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