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河边的藤蔓,应该要怎样生长才对呢?她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河岸边静静生长。这个世界应该是怎么样的?妖类多久才能化为人形?无人的时候,她就一个人静静的思考这个问题。

    她曾经以为自己就会那样静静的在河岸边生长,直到她化为人形那一日的到来。可是她没有想到。意外总是先来。那一天,如同往日那般风和日丽。风轻轻地吹拂着它抬起自己细小的叶子在风中舞蹈。然后有一个少年静静的走进她。少年在他她的身旁停留了一会儿。同她说起自己身边的见闻,自己的修行,以及外边五光十色的世界。那个少年每一日都会来同她说起这些,也许他以为她并没有意识。

    于是她渐渐从无所谓转化为期待。她希望自己能够快一点化为人形。每日的日子对于他而言不再是相同的,每一天。她都会望向远处,期待少年的到来。

    然后有一日。少年带来了一瓶灵露,浇在她的身边,告诉她自己要去远行,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希望灵露能够帮助她早日化形。于是河边再次寂静了下来。她每日眺望着远方,希望能够看见少年的身影。可是都没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他在灵露的帮助下,终于化成了人形。可是他还是没有等到那个少年。

    于是她换上自己最美的衣服。离开了河边。朝着有喧闹人声的山谷中间去。在那里,她遇见了一个男子。也遇见了自己一生的劫难。男子有一首张清俊的面容,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然而,男子的外貌却渐渐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于是她迫不及待的来到男子的面前,满怀期待的问他:“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那一株生长在河边的藤蔓?你以前每天都会来给我浇水的。可是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

    对方似是愣了一下,仔细地打量着她的面容一会儿,露出的笑容依旧满是漫不经心:“是你啊!”虽然觉得这些年少年的变化似乎太大了一些,可她并没有在意,因为那一张过分熟悉的脸。有一瞬间她觉得对方似乎因为她的打量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可不一会儿男子恢复如常,那种感觉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呐,我叫苍术,你呢?”看着对方脸上温柔地笑容,她微微红了脸:“你以前都叫我小藤的,你不记得了吗?”

    “我当然记得,我只是担心你这些年给自己取了更好听的名字,不喜欢这个名字了。”对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却很快收敛起来。

    “我很喜欢你给我取的名字,不会换的。”她微微低了头,细声细气地说着。

    “是吗?你喜欢我的呀,那真是太好了。”苍术的表情变得有几分捉摸不定,却又朝着她露出了温柔地笑容,“呐,搬到这边来同我在一处吧。”

    记忆中的少年邀请了她,这是她日思夜想了好久的回答。她曾经想过若是自己能够早些化成人形,当年是不是就可以和少年一起去远游了呢。而如今,记忆中的少年朝着她提出了邀请。

    她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少年,却并不知道太过美好的东西往往都包裹着穿肠毒药。她曾一度以为对方为她编制了梦幻的美梦,却没想到那从始至终都是一场包藏祸心,噩梦的结局早已注定,可惜世间没有预知。

    那之后,少年总会以各种方式和她偶遇,为她精心打造各种礼物。情窦初开的女子如何能够抗拒这种攻势,在少年一次漫不经心的提议中,她同他成了一对。妖类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却大多专情,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生的两人,逐渐荒废了修行,一心在苍术身边打转。

    然而苍术身边的女子似乎并不止她一个,很久之后她才发现,苍术对每一个人都说着真心,于是将时间对切成了很多份,说着“我和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我的心理只有你。”的情话,却从来没有断过和其他人的联系。

    每次在她问着为什么时,他都会敷衍地说着:“他们对我还有用,我的真爱只有你。”而他竟然傻乎乎地全部相信,依旧真心实意地为对方打理好一切,卑微到尘埃里。

    然后有一天东窗事发了,那些女子发现了彼此的存在,赶到苍术家里大闹了一场,联合起来将他暴打了一顿。当他们看到进门的她时,她说不清当时她们脸上的神色到底是可怜她还是瞧不起她,只记得当她们离开时对她说的那句话:“这种八爪鱼别留着过冬了,甩了吧。他从未有过真心,你又为何要期待做他的唯一。”可她当时想什么呢?她想的不是离开,而是这下我终于成为他身边唯一一个了。她们都会走,只有我不会走的。

    于是耐心地照顾对方,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苍术身边除了她都没有别人。她以为自己终于成功了,对方收心了。却不知道桃源谷里的妖怪们谁不知道苍术那些事,那些女妖可不愿作践自己。苍术对着她好了很长一段,可她总觉得对方看着她的眼里缺了些什么,可又说不出来。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着自己记忆中的少年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答案,而她依旧选择紧紧抓着对对方,可能她藤蔓们的本性就是攀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