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那一大家子人与孙氏还是不一样的,他们还是知道感恩的。

    后来她们一家无处可去时,还是她祖母得了消息,带着呼啦啦一群人将他们接回了村里,甚至后来她不在了,外祖父外祖母还有爹爹娘亲的坟冢也是陈家人在费心。她在画里曾听老管家和顾策汇报过,说那一大家子尽心得很。

    想起自家后来和祖父祖母一家的那些交集,苏染染真心头疼。

    不过那些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如今她娘一听到买地的事就炸了,应该还是她爹偷偷与陈家人见面,还暗中赔补他们的事被娘亲知道了,才会如此火大。

    苏染染一点点蹭过去,眨着大眼睛问她娘:“娘啊,咱家怎么没人会耕种呀,我爹不是就会嘛?爹以前没事就给我和师兄讲他的种田经呢。”

    苏娘子白了她一眼:“你爹六岁就被送到庙里了,后来回到陈家也不过住了几日就被送到镇上打工了,他哪里学的种田?”

    “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爹种菜种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不会种田呢。”

    苏染染是真的吃惊,买几亩地,再有个自己的小园,种些粮食菜蔬,养头猪喂些鸡鸭,自给自足,一直是她爹的执念,临终前还一直念叨着呢,她爹怎么可能不会种田呢?

    苏娘子默然不语,她是知道自己枕边人的那点心思的,他哪里是真的喜欢种田,不过是因为小小年纪就被送去了庙里,心中对家的记忆就停留在了一家人一起下田耕种忙的热火朝天的景象上。他那点种田经都是自己一点点学来的,天天挂在嘴边上说,其实不过是对家的执念和遗憾罢了。

    她越明白,越是不敢放手让他与陈家人走的越来越近。只是这些,却是不能与孩子们说的,如今弄清楚是谁给女儿出的主意,才是最重要的。

    她刚才乍一听,还以为是自家相公要借女儿的口和她说的这事儿,这才有些失态。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他们回来了之后一直在一起,他根本没有机会和女儿说啊。

    苏娘子看了女儿一眼,又问了一遍这主意是谁出的。

    苏染染在心里双手合十对好友说了一声抱歉,为了增加可信度,只能借她家的名义了。

    “我是在金家听人家聊天说的,有两个年轻夫人在园子里聊天,说是官府鼓励开荒,头三年免税,她们正好手里有些闲钱,放着也不能生出银子来,就想派人去买些荒田租种出去,养上几年就能收租了,还说到时候手里有了存粮,再遇上什么动乱和灾年心里也不慌了,等将来地养熟了,想出手也容易,还能赚不少差价。我就想着,要是咱家有银子,也买几亩呗,等养几年能收上来租了,娘肚子里的小宝宝也能吃饭了,我和师兄还在长身体,以后饭量肯定也要涨的,家里的粮食耗费的快,自己收租子总比去外面买粮要合算。对吧,师兄?”

    顾策本来就在看苏染染,这会儿突然被点了名,他在桌下捏了捏袖口,斟酌着开了口:“师娘,我觉得师妹说的有道理。若是有条件,您和师父可以考虑置办点田地,交给信得过的人家租种,每年有些出息总是好的。之前徐夫子也曾说过这件事,自从官府免税的政策出来,他老人家已经陆陆续续在小石村附近买了十几亩荒地了。”

    老百姓对读书人都是十分敬仰的,苏娘子一听说连人家有大学问的徐夫子都买地了,赶紧坐直了身子细问起来,顾策很有耐心的给她讲了夫子买的地都是什么样的,好一点的有多少,次一点的有多少,又说回头去问一下价格。

    苏娘子听着倒是有些心动。只是她还是心有顾忌,怕因为这件事与陈家人扯上关系,现在不过是搭些小钱,要是以后走近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纠缠不清呢。

    苏染染自然知道她娘担心什么,却不敢多说什么,知母莫若女,知女莫若母,说的多了她娘怕是要起疑心了。再说这是大事,她也没想着一次就能说服她娘,等她爹回来倒是可以商量商量。这么想着,她就打算收拾桌子了。

    顾策却又在这时开了口:“这买地是大事,师娘不如等师父轮休回来一起商量商量,再打听一下现在的行情。主要还是要银子趁手,这几年还没有大的花销用不上,若是要买荒地,一时半会的是收不了多少东西的。其实我们夫子买了这么多亩地,不只是为了每年有些出息能给家里人改善改善伙食,给夫人女儿添些脂粉钱,也是为了帮助学生。我有好几位同窗都是乡下来的,家境贫寒,来读书不过是为了多识一些字,将来好能在农闲的时候出去多打几份工。夫子觉得他们资质不错,是希望他们能读下去的,可是人家家里的确是没有这个条件,夫子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