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庭也早已在裴琢的名牌下,注明一个弃字。

    他这时看着斗志昂扬的裴琢,心里着实也不能不说没有惋惜。

    伤害社稷根本的,也许不是党争,也不是权谋,是儒林士人已然根深蒂固的劣妄,而最让人无奈的是,那根本是我们无法动摇的执念,他们可以接受失败,但即便失败他们也不会承认过错。

    但这些人,绝大多数其实不算罪大恶极,如果他们能够转变念头,一应的改革或许都会轻易得多了。

    兰庭就一直盯着裴琢的脸,很长一段时间他其实都没听裴琢的话。

    春归不一样,她看不见公堂上任何一张人脸,摒息凝神的只用耳朵捕捉动静。

    虽然说裴琢那一长篇的案情讲述,着实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先期是仵作,刑房吏员依次作证,从他们的述证中已然能够确定元亥是被毒杀,在场听审的官员们也无一质疑,但当然等到疑凶柯被押上堂前的时候,公堂上的气氛便倏忽紧绷——刑问必然会造成疑凶遍体鳞伤,更何况柯还要再倾情上演一番他的凄惶情状。

    春归只听柯带着哭腔兼且抽着凉气,语焉不详的供认:“草民已经画了押,正是如同罪状所述,恳请周王殿下及赵副使饶草民不死。”

    不知隔挡之外的一应官员如何,横竖茶室里坐着的这些女眷都不约而同蹙紧了眉。

    就连元姑娘都不例外。

    小丫头并没有审办刑案的经验,不过也能意识到柯的证供很有水份,这几乎是话本子里那些个被屈打成招的嫌犯标准呈辞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似乎毋庸置疑。

    果然裴琢便就率先质问:“人犯柯,虽作供画押,今日公堂上也必须陈述的罪行,不可有一字诳诈不实!我问,是怎么毒害

    的元同知?”

    “是、是、是在医针上施毒。”

    “所施何毒?”

    “是、是、是……砒/霜……不,是鸩毒。”

    “究竟是砒/霜还是鸩毒!”

    “草民是真不知啊,那剧毒是钱尚书交给草民的,草民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