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们肩挑手提,如蚂蚁搬家一般,将一发发炮弹从铁锁岭侧翼,绕道运过去。阳光照射下,炮弹折射的金铜色光泽极为夺目,甚至能看到偶尔有胆大的妇女将箩筐放在地上休息。

    从望远镜的镜头里看到这些,向仁贵心里真是天人交战:一开始是王家兵马绕过去,可留下伏击人员,让向仁贵嗤之以鼻;后來是运送粮食和弹药箱,却依然留下少量伏击者,让向仁贵自认为识破王世华的计谋而心头得意;现在,面对着炮弹,向仁贵很想带人冲过去,劫掠一番。

    就在此时,有探子回來禀报:王世华的主力部队正往这边缓缓移动。

    “快给对面的兄弟发信号,做好迎战的准备。”

    “不用这么紧张”向仁贵对心腹自信的说:“他们是回來接应这批炮弹的。”

    “三哥,那我们干脆趁他们还沒回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抢了他们的炮弹再讲。”

    向仁贵何尝不想。况且,來时,向仁礼特意嘱咐:铁锁岭易守难攻,要好好利用地形,激怒王世华,引王世华來攻,如此,最少也能拼掉王世华一小半兵马。可问題是,向仁贵更明白向仁礼借刀杀人的目的,所以,才违背向仁礼的命令,尽量坚守不出。他的用心下面人自然难以理解,又不好明说,以至于下面的将领早已颇有微词,现在,当面提出建议已经在委婉的表达着不满。

    “王世华狡猾的很,故意把运输线设在我们眼巴前,必定早有防备,我们贸然出击,岂不是正好中了他的诱敌出击之计。”说完,看了眼身边的几个将领,稍稍犹豫了一下,道:“多打几炮,看看他们的反应。”

    说是看对方的反应,可话一说完,向仁贵自己却转身离开:土炮的准确度,确实让人汗颜,看一次血压就升高一次,还不如不看。

    一连串炮弹打过去,结果引得王家人纷纷怪吼着嘲笑:王家妇女就欺负他们土炮的精确度,一开始还慌乱的躲避,可几炮过后,见这些炮弹沒有一发落在小道十米内,这胆子就大了不少,到最后,居然形成:你打你的炮,我赶我的路的怪异景象。

    半个小时后,炮弹运送完毕。而一些背枪的王家士兵也大模大样的走在小道上,为了能让炮楼上的哨兵看见自己,有的还大胆的对炮楼上的哨兵挥手,叫喊。这让向仁贵不仅不生气,反而很是得意的看着周围将领:看。我就说有埋伏你们不信,还私下里埋怨我,现在你们还有么子话讲。

    同时,探子回报,王世华的中路大军开始调转方向,向土关进发。这让向仁贵即失落又庆幸:失落于自己沒有建功,庆幸与自己的克制,让大哥借刀杀人的计谋沒有得逞。现在,他开始考虑:王家兵马攻击土关时,自己该如何掌握好时间,才能在最紧要时刻,从后偷袭王家兵马。

    然而,就在他幻想着从后偷袭王家兵马得胜的美好之时,王世华诱敌之计的第三步开始了。

    下午三点左右,手下报告:王家人又开始运送粮食了。这次,向仁贵连上炮楼的心思都沒有,只是吩咐手下注意观察,多派探子到周围搜索是否有伏兵。

    向仁贵这种缩头乌龟的行为,让一向骄傲的向家人有些不满了。现在一听王家又在眼皮子前晃悠,而向仁贵还是死守不出,顿时,大家从埋怨变成了抱怨,个别者私下里甚至骂向仁贵是乌龟转世,否则,这一辈子怎么都只晓得缩头。

    向仁贵听到这些话,表面上哈哈一笑了事,可内心肯定有所变化。

    到了下午四点多,王家人陆陆续续地又开始搬运弹药箱了。

    面对着向仁贵依旧坚守不出的命令,手下们由抱怨变成了怒视和小声辱骂,可向仁贵依旧我行我素。

    黄昏时,王家妇女背运炮弹的场面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