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一天的粗活,回房后,锦绣又为金鸳鸯上了伤药。金鸳鸯见她十指都生了疮,十分可怜,问道:“锦绣,你屋里可有药膏?”

    锦绣不解道:“甚么药膏?”

    金鸳鸯想了会儿,道:“你可有药膏治一治这手上的冻疮?”

    锦绣笑道:“姐姐哪里话?咱们都是下人,哪里那般金贵?”

    金鸳鸯沉默,微微叹气。又听锦绣说:“姐姐却是有福气的,瞧姐姐的一双手,不论多大的伤口,没几日自动就好了。更别提这寒冬腊月不会生疮了。这些些好处,倒是令姐姐的手比那些太太小姐成天儿保养的手还要白嫩些。”

    金鸳鸯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果然见双手丰满,十指圆润,显得玲珑又可爱。诚然这几日做了不少粗活重活,却不见两手生茧子,或是冻疮。白白嫩嫩的像是千金小姐的手。金鸳鸯失笑,道:“这是给我省了银子。只是你的手……府里的嬷嬷出门采买的时候,可否托她买盒药膏来?”

    “真不用的,姐姐。”锦绣给她擦好伤药,“那药膏都是贵人们用的,可贵了。再说府里的采办嬷嬷亦是管事嬷嬷的人,她不会替我们买东西的。”

    金鸳鸯皱着眉头颔首。两人闲话几句,各自歇下不提。

    翌日醒来,倒是放晴了。金鸳鸯大概知道这厂督大人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只是他的府邸却全无荣国府那般气派。她在浣衣舍洗完衣服,又将它们一件件地挂好,至晾衣绳的末端,见一簇梅花突兀地探出来,白雪红梅,煞是好看。她想起以往荣国府大雪,老太太兴起之时便会组织小姐太太们至院里赏梅,那日栊翠庵茶品梅花雪欢声笑语犹在耳边,转眼间,她面前却只余这孤零零的一支梅花。

    正出神,金鸳鸯听浣衣舍外有人唤她的名字。

    没待金鸳鸯回答,一个内里穿着蓝色肩通袖襕短袄,外头罩着一件红色无袖坎肩的丫鬟已小跑着到了金鸳鸯跟前。这丫鬟鹅蛋脸,薄薄的嘴皮子,生的倒还不错。

    她一见到金鸳鸯便道:“我都找了你半天了,你适才在做什么呢?”

    “我……”

    “不与你啰嗦了。我今日身子不适,可是院子里的梅花还没摘。”丫鬟说着便将手里的一个花篮塞给金鸳鸯,噼里啪啦迎面又说了几句,“大人今日回府用膳,管事嬷嬷吩咐厨房要做新鲜的梅花糕,可是我身子不适,就劳你去摘了。”

    虽说这么说,可这丫鬟的语气全然没有客气。金鸳鸯见她脸色红润,便道:“可是姐姐你也看见了,我这里还有衣服没洗呢。”

    那丫鬟立即挑眉,将花篮夺了回去,道:“你生病的时候,虽然是锦绣拿东西去房里偷偷喂你的,但是,若不是我绿衣为你们把风,你以为管事嬷嬷不会发现?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好生生地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难怪她的声音十分耳熟,原是那日金鸳鸯躺在屋子里,听外头有人叫了锦绣一声,这叫绿衣的丫鬟果然是那天给她们把风的人。绿衣见金鸳鸯抿着唇不说话,倒是又笑了,拉着鸳鸯的袖子,唤道:“鸳鸯好妹妹,姐姐今日真是身子不适,你便替我摘那些梅花又如何?左右是一小篮子,妹妹心灵手巧,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能摘好的。等你摘完了梅花,再来浣衣不迟……何况,院子里虽然冷,可怎么样也比在这里浣衣的好?”

    金鸳鸯本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便是荣国府偌大个府邸,里面什么人有什么心思,她都是知晓一二的,这绿衣小小的手段,她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自然不吃绿衣这一套,只是心下想着自己在厂督府无立足之地,如今不能随意得罪了人。她微微一笑,接过了绿衣的花篮,道:“姐姐当日为我和锦绣把风,我今日替姐姐摘梅花,也是应该的。”

    绿衣看了金鸳鸯一眼,道:“那你去摘罢。摘完了再替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