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场景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在敬宾客时并未有人过多的刁难温行远,就连那些平日里行事颇为放浪的世家子弟,此时也表现得极为守礼,拿出了从前在家中也十分少见的姿态。

    或许是因为心戚戚于首座上的皇后娘娘,又或许是受了家中长辈的嘱托,行事上也拘谨了许多,不在席间大声呼喝,姿态做了个十成十。

    待到敬完酒,一旁的“新娘子”被一旁的侍婢搀着引向早已铺饰好的房间。却在半道的时候,突兀的被高大的“新娘”拦在了身后。注意到原本有些许垂下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盖头下的眼睛似乎能看见似的,朝着右侧院墙的方向偏了下头。

    却是无声无息的立在了原地,不再动作。

    后方的侍婢神色一急,想着若是在此处耽搁了时辰,回去少不得被院子里的嬷嬷呵斥几句,快步向前两步,就想要再次上前好生劝说一番。却被接下来的一幕给惊得傻了眼:

    只见那丈高的院墙上突兀的出现了一抹人影,穿了一身雪白的料子在身后深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显眼。手中摇摇晃晃不知道把玩着个什么。

    “来——”她刚想喊人,却被一粒坚硬的东西击中了颈间,眼前骤然黑了下来。

    记忆的最后,是那个白衣的人从院墙之上一跃而下,将她似乎是移到了什么能倚靠的地方,随后在她身前蹲下身来,像是轻轻笑了一声:

    “小丫头。回去告诉温如归,他的新娘子我就先带走啦。若是他问起是谁,就说是娄小姐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挽回的……嗯,苦恋许久的一位风流公子。”

    而后耳边的话语声就渐渐消弭在晚风中。

    见地上的人终于失去了意识,半蹲下去的白衣男人回头,看向仍旧沉默的站在长廊之中的身影。似乎是才想起对方的身份一般,悻悻的摸了摸鼻头,含混的开口:“那走吧。”

    “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嘛。”盖头下的人开口。

    立在廊中仿佛一尊石俑的人终于动了,抬起手来随手便取下了白日里仿佛定在脑袋上的盖头,露出了那一张昳丽的面容。似乎是不太适应一般的眨了眨眼,这才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白衣人,疑惑的问:“还有,走?为什么要走?”

    白衣男人哑然:“我如今是来劫亲的,当然是同我走啊。难道你还不想走,表兄?”

    月光透过院中的枝丫细细碎碎的落下来,洒在白衣男人的面上,赫然是顾瑾之那位皇叔的独子,身上打小便负者世子之位的顾白晟。

    顾瑾之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眉峰一扬:“要说劫亲,你是今日一早便劫了吗?如今不过是再来做个样子罢了,要什么新娘子跟你走。”

    顾白晟见他似是真的不想走,这才颤巍巍的起身,拍了拍因为蹲得久了有些发麻的腿,站直了身体。一瞬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摸下巴,饶有兴致的看了顾瑾之一眼,嘴里吐出几个意味不明的字眼来:“顾子瑜,你该不会是想要……我从前以为你不是这种人来的。”

    他特意在重点字眼之后加了段意味不明的停顿,眼神越发好奇。

    听他说了一堆废话的顾瑾之像是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挥手朝他甩了个什么东西,银光霎时掠过他的耳根,擦落几缕碎发。若不是他闪躲及时,这一下扎在身上怕是得在府中修养好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