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真的要和父母分离了。

    沈亲王没等到入夏就乘机甲去了西塞岭。那儿原先是联邦与帝国交界的地方,现在已全部纳入帝国版块。说起来,沈亲王的母亲就是一个西塞小王国的王女,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去镇守西塞岭也是名正言顺。

    公主还从未与他久别离过。那天懿然公主穿过宫墙为他送行,忍不住转身拭泪。沈澜烟和凌楼湘站在人群中央目送帝师远去。凌楼湘低声道:“你等会去宫里陪陪公主罢。”

    沈澜烟点了点头,心里也不是滋味。女王陛下亲自在圣灵大教堂为亲王和帝师祈祷,她叹了口气,问红衣主教:“…先生…您觉得姑父能守好帝国疆域么?”

    这位红衣主教多年前曾是她的教父,也缓缓叹了口气:“上帝庇佑亲王。”

    沈澜烟坐着小马车入了宫门。这是王宫里的规矩,所有排气的机动车全不许在宫廷里行驶,因此宫殿里还是奔走着千年前就已被淘汰四轮马车。

    懿然公主陪着女王陛下在审阅地方军饷的账单———说是公主陪着她,实际上是她心不在焉的看着公主独自核对。少女还不能胜任“陛下”这个角色,她涂着清浅粉色的纤长指甲刮着桌面,道:“…姑姑,还没审完吗?”

    懿然公主拿着笔圈圈画画,说:“问题太多了…这些人把王室当傻子么…?”

    正殿里突然有了些动静,姑侄二人侧目———原来是沈澜烟来了。懿然公主见到他有些高兴,想唤他烟烟,又觉得不够庄重,只说:“你来了。”

    俞清熙见到他有些高兴:“表哥好。”

    沈澜烟也原想唤她清熙,话到嘴边才发觉不合法制。他行了个标准的鞠躬礼:“陛下万安。”

    俞清熙想和他说些什么,可听到这句陛下万安便什么都说不出口。少女迟钝的感受到有一些东西确实变了。她有些失落,看了一眼仍在殿前的外交部长,说:“表哥起来罢。”

    沈澜烟与她相顾无言,突然懿然公主的手机响了。公主对他们笑了一下,说:“我去接个电话。”

    俞清熙见她走了,还是没耐住性子问沈澜烟:“…表哥…我想回去上学。”

    少女脸上是极落寞和惆怅的神情。沈澜烟忍不住拉住她白细的手指:“…清熙…你要是实在想学以前的东西,就把教授请到宫里吧。”

    年轻的女王陛下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不敢放声大哭,因为宫务总管禁止她流露出不端庄得体的情绪。那天她摔了一个琉璃花瓶,被罚在教堂跪立祷告了十二个小时,还是中途懿然公主心软把她接出来的。

    沈澜烟终于忍不住摸上她的头发,却只摸到满头的珠翠宝石。他叹了口气,说:“清熙,难过就哭吧,我去把门关上,宫务听不见的。”

    懿然公主在偏殿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心里不是滋味。她等到哭声渐平才回到正殿,假意没听到发生什么。她笑了笑:“陛下今日可与外务大臣详谈,拟定招安方略。”

    俞清熙点了点头,沈澜烟却说:“…陛下,我下午还有事…下次再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