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淮闻言面色转阴为喜,负手轻敲镂铁纹兽的肩吞。

    不成想对面那张终年板正的脸,从善如流点点头,“收拾妥了,请殿下回府查验。臣,尚有话讲。”

    这人忽又爽快起来,宣明珠微感诧讶,从梅鹤庭的神色中看不出蛛丝马迹,想了想,道声好。

    府邸是她的府邸,左右要回去看小宝鸦。目下她与此人之间,名不存实已亡,差的,仅仅只是一张宗人署的正式通牒。

    “阿姐!”

    眼见她要跟着那混厮出宫去,言淮目色几变,牵住宣明珠飘若彩云的衣袂,眼波轻柔道:

    “阿姐,小淮儿有些话想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梅鹤庭的眸子眯了眯。

    宣明珠不适应地随言淮向旁避走两步,“你给我好好说话。”

    “是呢,小淮儿在阿姐面前,说的自是真心话。”

    言淮眨巴眼睛,故意小声道:“阿姐还要回去那个家,是因为,舍不得驸马吗?”

    不等回答,他兀自幽叹一声:“也对,他毕竟陪了你七年。没关系,这说明阿姐和小淮儿一样,都是长情之人,只可惜那梅驸马和我不是一路人,心肠硬得便秘,眼神瞎得流脓,实在配不上阿姐。啊,小淮儿这么说,阿阻不会不高兴吧?”

    真当别人都是聋子了,被编排之人脸色快要与锅底相差无几。

    宣明珠的牙酸倒一片,怀疑杨珂芝昨天给言淮喝的是假酒,忍无可忍赏他一个榧子。

    “言恣白,我昨日的话非虚言,你最好给我记牢了!做你的正事去!”

    “得令!”言淮笑嘻嘻不以为意,瞥了脸色铁青的男人一眼,一溜烟开怀而去。

    他是乐陶陶走了,可宣明珠直到登上油碧车,仍被他闹出的这通事气闷不已。

    她怕的,其实不是小淮儿胡闹,只怕这执拗的少年用玩笑语说着真心话。

    将死之人,赔不起一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