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

    顾昀扯着魏池,为陆湛新宅暖房,正院有一颗老杏树,树冠参天,一片枝丫甚至延伸到隔壁院子。

    魏池靠窗坐着,他是闲不住的性子,没话找话,“杏子熟了,记得去隔壁摘杏子,若是不给,就提我大理寺的名号。”

    顾昀见他终于不再别扭,他性子木然也忍不住打趣,“不气了?朝中都传遍了,天子眼皮子底下,堂堂朝廷大员因为一个从七品小吏争风吃醋。”

    沈若可不仅仅是从七品小吏!

    说起这个魏池就来气,“还不是陆湛,不喜欢人,瞎凑什么热闹?陆子平,我明白告诉你啊,我喜欢沈若!”

    他魏池喜欢人,要的就是这种坦坦荡荡、光天化日的喜欢。才不像有些人,若不是三年前沈若探花及第,出尽风头,他和顾昀还被蒙在鼓里。

    陆湛身体往后靠了靠,推开顾昀递过来的金茎白,举着酒囊猛灌了一口,还是北地的烧刀子适合他,“你知道她家世如何,师从何人,有过怎样的过往,就喜欢她?”

    魏池明显一噎,飞扬的表情都凝滞了一下,“我……我怎么不知道?沈若出生时父母就死了,是吴江沈氏旁支沈鸿运收她为徒将其抚养长大。”

    但凡参加科举考试,礼部会详细记录每个人的籍贯、家庭情况,他看过沈若的履历。

    陆湛冷哼一声,抿了一下唇,举过酒囊,“来,喝酒!”

    瞧着他不屑的表情,魏池心中越发的没底,陆湛是狂又拽,这人却从不说谎,他并不举杯,而是正色问,“你说清楚,沈若到底是何出身?”

    “她,你要不起,平远候不会同意!”

    魏池是平远候唯一嫡子,上面有五个姐姐,到他这胎才生出个男孩,平远候恨不得把儿子当祖宗供着。人生的每一步除了做仵作这件事,都给儿子安排得明明白白,婚姻嫁娶自是在他未冠礼就开始张罗。

    别说沈若是孤女,就算京中贵女,平远候也会仔细挑选一二。

    魏池举杯喝了一口,第一次觉得宫中御酒也不过如此,“你又比我好到哪去?三年前,她弃你而去,如今她断不会再选你。”

    陆湛没说话,视线落在窗外遮天蔽日的老杏树上,忽然喝道,“陆武,把窗前这支砍了。”

    魏池啪地放下酒杯,“陆子平,看我不顺眼你就直说,砍树做什么?”

    “看着碍眼!”陆湛盯着魏池,鹰一样的眼眸是看猎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