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陡生风霜雨,临到天黑,陈六老爷和猪刚鬣请陈敷前往长桥会馆看皖南皮影戏并去天香楼吃饭,显金作陪。

    现代,显金也看过皮影戏,只是碎片化地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没有深入了解过。

    故而当一出完整的卖锦货呈现在显金面前时,显金颇为惊讶——比她想象中勾人,特别是武打戏,一人同时操纵八影四对打,生旦净末丑大多连台,可谓是“一口说尽天下事,双手舞动百万兵”。

    显金和陈敷看得津津有味。

    少女双眼放光,恋爱脑翘首以盼。

    两张并不相似的侧脸重叠在一起。

    张婆子一眼望去,竟从这对奇奇怪怪的“父女”身上看到了一丝奇奇怪怪的默契…

    这两的心都不是一般大啊。

    一个敲诈别人八百两银子还跟没事人似的;

    一个屁股被打烂了,为了看戏不惜翘起臀斜着坐…

    她一个守寡的婆子跟来泾县是对的——在陈家内院里呆着,哪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事啊。

    张婆子沉默片刻,以同样的角度仰起头认真看戏。

    算了,打不过就加入吧。

    看皮影戏门槛不高,三文钱一张坐票,有钱没钱的都看一场戏,但位置不相同,比如陈敷为首的就坐在楼上包间。

    再比如周二狗一行就在犹如沙丁鱼罐头的大堂窜行。

    周二狗掏空了身上仅有的三文钱挤进会馆,身后跟着四五个一身短打、皮肤黝黑的力工。

    “二狗哥!三文钱,一碗素面啊!我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对啊,在外面堵陈三爷不就行了?非得花钱进来——钱还没要到手,先把钱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