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因为她是那个男人的女儿吧,兴许午夜梦回时他时常被梦魇缠绕,梦见那血气方刚赤胆忠心的男人变得面目全非,自悬崖下爬上来找他索命。

    他曾愧疚过,否则当初的晚宴他看见轻歌,不会赐其安国郡主之名。

    可那种愧疚,是在夜轻歌只是个废物的前提下。

    当曾经的废物离开浅水滩,幻化龙凤时,所有的愧疚,扭曲成了狰狞的杀意——

    “北月皇上,你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窝囊。”秦魁哼了声,嘲讽的道。

    北月皇脸色发黑,脸庞僵硬的笑了笑,道:“朕身为北月君王,坐在这龙椅之上,一言一行,讲的是天下事,一举一动,为的是江山社稷,自然不能与秦长老相提并论。”

    秦魁冷笑,转过头,不再说话。

    北月皇紧抿着唇,轻捏着扳指的手加深了力道,灵气在指尖环绕氤氲。

    这厢,断头台。

    万千视线下,墨邪走到了轻歌面前,他身材高大,宽厚的红袍还染着昨夜血战的污秽,被白玉冠束起黑发中,鲜血的痕迹尤为明显。

    轻歌四肢被铁链锁住,桎梏炼狱,沉重的铁链将她的手压得青紫,她面若冷霜,目光平和的与之对视。

    两人相对无言,许久,墨邪像是战败的勇士,凄凉无奈的轻叹一声,抬起手,把缠在轻歌发梢里的菜叶拿掉,而后将轻歌的发,勾至耳后,指腹摩挲,擦去侧脸上的血迹。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墨邪轻声低喃,眸里尽是伤痛。

    轻歌抿唇,复杂的望着墨邪。

    墨邪见此,轻笑,从空间袋中拿出一个银色酒壶和一个千玉酒杯,斟上满满一杯,墨邪喂给轻歌,轻歌微微仰头,饮下,嘴角蔓延开一缕酒线,猩红的血在酒水下晕染。

    “这是我新酿的酒,名为断肠。”

    断肠……

    断肠人在天涯。

    浓烈的酒水进了咽喉之中,犹似焰火点燃了轻歌的身体,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炽热而烧,若非如此,怎堪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