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夜中,一个张灯结彩的日子,一个万家团圆的机会,可人们不敢声张,紧闭门户,隔着昏暗,点上几盏烛灯,燃烧的烛苗飘忽不定。

    挨家挨户,便是这般光景。

    尘土助推天工,君玮的手自然双垂而下,“夏,你的家府是坐落于此吧。”他让天工降落在凄凉之中,一座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宏大房屋揭开,却又好似融入其中,草藤附在墙角和瓦砾,裂痕已爬上了雕花的门窗,雕花的门窗已不再鲜亮,鲜亮的门匾已织上了蛛网。

    细看过后,若不是它规格丈许,君玮险些以为此处是空宅。

    “彦君大人,您不是来过寒舍吗,应该认识的。”夏敲推房门,拍落门窗上的蛛网,断续的蛛网宛如一条扯不断的舞动的白绫,仍绑在门窗的边缘。

    “让彦君大人见笑了。”夏干笑两声,作势想邀请君玮落塌府中,“我这还有间干净的客房,如果,”他的眼皮跳动着,腆着脸说道:“如果彦君大人不嫌弃,还请落塌。”

    君玮挥手拒绝,笑言道:“劳烦夏费心了,今日就不打扰你,改天再到你府上做客。”

    “那好,等老夫备上几壶好茶,再叫你。”夏也不拘束了,爽言道。

    天工恢复原先大小,君玮将其收纳进剑鞘,“嗯,到时我可要好好品品。”

    房门关上了,只剩到指甲般的缝隙,咔哒一声,是专门用来锁门的木块。

    “怎么偏偏这时候忘记了。”君玮拿出笔录,抬头仔细端详面前的房屋,拾起些许土渣,用手轻轻揉搓,使它变得柔软起来,光滑起来。

    他以指代画,墨染的眸子缓慢游动着,下巴微微上翘,指尖如鱼儿进入了大海,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畅快的流动。不到一刻,房屋竟全构造完成,每一瓦,似乎轻轻一碰就要剥落。

    “下次品好茶,不愁分不清了。”君玮把笔录隐于腰侧,借几缕当时月光,望去昭昭由青石铺就的街道,几栋低矮破旧的老屋危危地立在陌旁。

    我还真是不如当年啊,记忆越来越模糊了。

    “给晨买份嫩炸牛肉,算作回去太晚的道歉。”君玮瞥了几眼,这里明显没有酒楼,他便脚底踏风,踩过青石路,四周寻视炊烟升火处。

    ........

    不久,君玮像是寻到了酒楼,他停下身形,整理被风打乱的短发。

    这家酒楼是用一色青石起座,只造两层,石条又故意不打磨平整,粗犷凝重,像一个巨人敞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坦荡的襟怀,楼顶上甚至还有个高高的尖顶,颇有哥特式建筑的风格。

    零星的灯火穿过半掩着的门缝,君玮推门而入,里面的装饰更像西洋,客人均是在饮酒,满脸胡子拉碴浸没啤酒,空气中挥洒一股臊子味,那是独属酗酒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