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不愿请外援,而是明知禄东赞这话也就只是说说而已。

      当真请求吐蕃出兵协助,想必吐蕃并不会拒绝,但是出兵不代表就会帮着大唐攻打吐谷浑,陈兵一侧坐山观虎斗,这几乎是肯定的。甚至吐蕃可能已经与吐谷浑达成协议,出兵助其看守牙账,免被其余势力趁虚而入,损及根本,以便使得吐谷浑能够一心一意的与大唐作战,带给大唐更为沉重的打击。

      而且吐蕃岂肯白白出兵?必然要求大唐给予一定的补偿或者支援,到时候吐蕃拿了钱却不办事儿,李承乾才不愿当这个冤大头……

      禄东赞有些可惜,这可是一个占便宜的好机会,李承乾却不上当。

      不过面色这会儿也好了许多,瞥了房俊一眼,道:“伏顺如今年迈,已经没几天好活,吐谷浑之大权尽皆操于其子诺曷钵之手。想必等到吐谷浑竖起反旗出征之时,伏顺会将吐谷浑可汗之位传给诺曷钵,以之提振士气。诺曷钵正值壮年,骁勇善战,气势正盛,大唐还需多做提放,切勿轻敌。”

      这是好话,看似提醒大唐,实则就是废话。

      如今大唐只能抽调半支右屯卫前往河西拒敌,兵力对比只不过是吐谷浑的三分之一,哪里有半分轻敌之可能?

      房俊悠闲自在的呷了一口茶水,笑道:“大唐之国力,何需大相操心?您还是担心一下您自己吧,由长安返回逻些城,山高路远、林密水深,最近天下不靖、盗匪丛生,万一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贵国赞普可千万莫要怪罪在大唐头上才好。”

      禄东赞陡然色变,不由想起当初自己从逻些城前往长安途中所遭遇的种种……

      这棒槌该不会当真想要将老朽置于死地吧?

      他的身份地位意味着早已超脱一般人的思虑范畴,早就对生死置之度外。不过一旦他出现意外,吐蕃国内的局势必然将会陷入失控状态,没有自己死死挡着,赞普是否还会对大唐抱以耐心,静待时机?

      而且没有了自己的压制,以赞普凌厉霸道的手段,国内那些个贵族部落是否能够继续蛰伏在赞普的统治之下?

      禄东赞瞪着房俊道:“越国公最好莫开玩笑,老朽固然不惧生死,可一旦老朽遭遇不测,赞普定然兴兵为老朽复仇,越国公难道想要因为一己之私,将两国陷入战火,生灵涂炭吗?”

      房俊摇头笑道:“瞧您说的,某与大相乃是忘年之交,平素情投意合,岂能忍心加害?再者说来,如今吐谷浑侦骑四处,万一路上不小心碰上大相,见到大相相貌奇伟、气度不凡,以为是一个大财主,故而萌生贪念,意欲杀人越货、劫掠钱财……难不成赞普还要将这等罪名怪罪在大唐头上不成?”

      禄东赞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冒汗。

      如果自己死在大唐境内,赞普必然以复仇之名,兴兵讨伐大唐。可若是自己在边境地带死于吐谷浑人之手,赞普哪里还有名义讨伐大唐?非但不能讨伐大唐,甚至迫于压力,不得不对吐谷浑出兵……

      这可是一箭双雕之计啊!

      既除掉自己这个吐蕃的强势人物,又能嫁祸给吐谷浑,哪怕吐蕃并未向吐谷浑出兵,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势必陷入敌对,可以为大唐分担很多压力,最起码吐谷浑再不能无后顾之忧的与大唐开战。

      禄东赞面上镇定,实则心里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