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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随回到院中,春条满怀期待地迎上来,喜滋滋道:“娘子,怎么样?殿下有没有夸你手艺好?”

    随随又好气又好笑:“没有,殿下把我的鸡汤和醉松蕈全倒了。”

    “啊?”春条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殿下不喜欢么?”

    他们刺史府得宠的姨娘,没事就往郎君房里送汤羹送糕点,她便觉得这是寻常的邀宠手段。

    随随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王府规矩大,殿下又尊贵,毕竟入口的东西,万一吃出个好歹,十个脑袋不够砍的。”

    她知道春条也是好心,不想责怪这丫头,但有些道理却不能不让她知道,她在的时候还能替她扛一扛,日后她走了,留下她一人在王府,什么事都要自己担。

    春条也一阵后怕,吓出一身冷汗,眼里冒出泪花,带着哭腔道:“奴婢错了,奴婢没想那么多……”

    “放心,没把你供出来,”随随道,“下回有事先和我商量就是。”

    春条松了一口气,随即咬了咬嘴唇:“奴婢是不是连累娘子了?殿下会不会厌弃娘子,该不会把咱们赶出去吧……”

    随随“扑哧”一笑:“不至于。就是可惜了我的松蕈。”

    春条忙道:“厨房还剩下半碟子,奴婢没舍得吃,都给娘子留着。”

    随随立即高兴起来:“明早熬些粳米粥,佐着粥咱们再吃一顿。鹿脯还有剩吧?切一碟蒸上,再用剩下的鸡汤煨两颗菘菜……”

    春条不傻,她知道随随说得这么轻巧,是故作轻松安慰她。

    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处,若是换成以前的主人,打一顿送到庄子里都是轻的,没准就被拖出去发卖了。

    她的鼻根一阵酸胀,她以前总是自怨自艾,觉得委屈,如今才知道跟了个好性子、有担当的主人多么走运,她这才发现,这半年是她有生以来最自在的日子。

    “娘子……”她把脸埋在袖子里,“就算殿下以后再也不来,奴婢也会尽心尽力伺候你……”

    “好了好了,春条姊姊莫哭了,”随随拍拍她的背,“多大点事呢。”

    春条抽噎了一会儿,总算止住了哭,忽然头脑一热,霍然站起身,拖出装衣裳的藤箱,从底下翻出个绢布小包,捧到随随面前:“娘子,要不奴婢去求求高总管放咱们出去,奴婢还有些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