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百年前的一对情人如今神鬼殊途,在场的人都有些静默。

    看着邰卿流血泪,颜岐山都觉得自家老祖好像有点渣。

    但他聪明的没开口,因为这不是他一个凡人小辈能插手的事。

    秦流西已是三言两语就说了邰卿身死后怨魂入琴,直至近来被他的血脉孙辈唤醒从而寻来的事。

    “曾祖,那孙子就是我。”颜岐山举起了手,看风伯看过来,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曾孙岐山拜见曾祖。”

    风伯仔细看了颜岐山一眼,道:“是你啊,你和你父亲都来这里拜过我。”

    颜岐山喜不自禁:“曾祖竟是记得我么?”

    “你虽然不及我年轻时出采,但多少有几分我的影子,自然记得。”风伯睨着他:“你也老了。”

    颜岐山:“……”

    大家都第一次见面,至于这么扎心么?

    可他不敢计较,然后拉过自家弟子和老友一道跪拜。

    邰卿幽幽地道:“你什么都记得,却是从来不寻我,所以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终究是一场笑话。”

    风伯重新看向她,嘴唇微张,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了一句对不住。

    刚开始时,他确实觉得死得冤,想要抓个替身,然后离开绿湖去寻她,可一次次的,他终是不忍下手。

    绿湖的水鬼几乎三年一换,身边的鬼来来去去,只有他一直沉在湖底,再后来,有鬼看不过他的作为,称他伪善,便开始斗法打架。

    他的魂一次次被捶打,又更凝实,再后来,他变成大鬼,自占了一块地盘,又有后人供奉祭祀,使得鬼力更深,其余的水鬼不敢惹他,更不敢随便抓替身,怕被他盯上了,尤其是小孩妇人,更是一个不敢动,只有那些罪孽深重的恶人,他们才能揪到机会抓这替身离开。

    在那些漫长的岁月中,除了修炼,就是偶然浮出水面看日月更替,年复一年,这情爱也就淡了,恰好那会儿余杭发生大地动,有许多人落了水,他只能倾尽鬼力救人,只余几缕残魂,没想到百姓们会以为他是水神,替他立了祠祭拜。

    他有了信仰,残魂在湖底又得了机缘,凭借着信仰和祭祀,他慢慢的又重新凝了魂,且魂中带了一点神力,得了功德金光,受天地认可。

    秦流西抿着唇,再次望过去,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