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乔回到上清斋,辗转许久才入眠。

    次日下午,古筝课调整为律法课。

    牧槿安着淡水蓝长袍,眉目清雅,旁征博引地讲述,依律如何严惩叛军。

    谋逆反及大逆者,皆斩。妻妾、子女等去教坊司……九族内十六以上皆绞……男夫年八十及有病者,妇人年六十者并免……伯叔父、兄弟之子皆流三千里。

    牧槿安于桌案间踱步而行,缓缓说着。

    连他自己都未注意,会于凤紫苏案旁停留长些,目光也会不禁驻目。

    身后,稀碎私议声渐起。

    “大新最大的谋逆案,当属陈家白袍军。”

    “陈庭筠,多帅的少年将军,听说活活烧死。逮到时,只剩焦尸。”

    “他夫人更惨,被送去教坊司,因不辱做官妓,上吊而亡。”

    “为何当年陈庆芝六岁的小孙子,都处死?按律不是流放吗?”

    余小乔无意瞥到一直傲视一切、目空一切的叶清源,眸中闪着怒,不,更像是恨,一闪而逝。

    余小乔皱眉凝思,心中诧然,想起那晚潜入屋中的那人。

    目光收回时,不经意扫过姒文命脸庞,察觉他神色不对,他此时心神沉重。

    自燕梅谷那日,余小乔就觉他心头压着千山万海,总极力克制,强力掩饰。

    余小乔回身,将书册竖起遮掩,握住他手,柔情望着。

    姒文命回以淡笑。

    你懂他难以言表的苦衷,他懂你胜过千言的无语。

    姒文命从未问过她的秘密,余小乔亦未问过他心中沉重,甚至从未试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