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润的步子挪得极慢。

    他心里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只不过私心想让那砍头的大刀来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元润不敢抬头去看路修远,脑袋垂在胸口如同一只受惊的鹌鹑。

    少年人堪称蠕动的速度路修远全看在了眼里。

    他嘴角微微扯了扯,调整了一下站姿,像一个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元润。

    “怎么。”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人浑身写满的抗拒和挣扎,“你很怕我?”

    怕怕怕,怕的要命!他恨不得当场钻进地缝,或是凭空生出一双翅膀从这儿飞出去,再不济来个闷棍将他打晕,让他不至于清醒着面对这一切。

    可他压低的嗓音闷闷的,软弱的答道:“没、没有。”

    路修远眼神深沉,将少年人笼罩其中。他的心情没由来变好,嘴角微微上扬:“那便过来。”

    世上最可怕的事,便是明明知道会被拆穿,还硬着头皮要往前走。

    元润深吸了一口气,那声‘过来’简直就是一张催命符吧唧一下贴在他的脑门儿上。

    无处可躲,那便不再逃跑,元润自知已经走到了绝路,再想着逃避和磨蹭是没有用的,还不如破罐子破摔。

    大不了到路修远跟前扑通一声跪下,胡编乱造一番相思之情,想来以他的演技,终归是能够演得声情并茂的。这样纵然身份被拆穿,路修远罚他也不至于要他的命。

    想到这里,元润往前跨了一大步,刚想视死如归抬起头,路修远却转过身去展开双臂:“替我宽衣。”

    “?”

    这、这是什么不合时宜的要求?这不合适吧?

    元润一时不知该为续上了命高兴,还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尴尬。他从未脱过谁的衣裳,眼前男人的肩膀宽厚,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元润只觉鼻子里生出了一股子燥意,他摸了摸鼻子,而后垂着脑袋上前为路修远脱下湿衣服。

    湿透的衣裳有些难脱,路修远又不配合,他拽了两下都没将那衣袍拽下来。

    他不信邪,咬着牙用力一扯,只听得刺啦一声,从领口到袖口,那件黑衣被扯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白的炫目的背肌晃得元润眼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