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嗔前一步入了楼,后一步雨就跟着下大了,他庆幸地拍拍胸脯,把昏迷的画云搁在床上,拍脸也不醒。

    许久未开的木门发出刺耳声音,随着外推的动作,屋内扬在空中的浮灰被风卷了出去,带走余下的落寞,又重新合起。

    从书院各自搬去私院,约莫是十五六岁的时候,尚不知已是山雨欲来,风满双极楼。

    画云摸上有些陌生的门框,是朦胧朝阳刚刚冒出头,在山顶斜挂,照着自己那间极小的院子。

    迎面来的香风,烈得叫人难爱,连骨子里都被熏透了味道,即便是大多的常青植物,他都不识。

    昨日才同人打了一架,画云用手揉着腕下的伤痛,思绪如天上的风筝飘得很远,说不准花香是否也染上衣物,出去又要招人嗤笑。

    “醒了?”

    这声音异常熟悉,他立刻朝那方向看去,原本轻晃的枝叶开始抖动,从暗中钻出个衣着鸦青色的人来,右手满是泥土,而左手正抱着刚填满泥土的花盆。

    恐怕待了有一段时间。今年春风繁多,夏风更甚,吹过枝条叶丛,各类声音掺杂在一起都被当作常事,不加在意。

    “昨日搬进这新院,夜里睡得习惯?”方负春都没抬头,只是自顾自走到院子的另一角,“若不然怎的连有人进来都不知。”

    能感觉到门前那人的视线跟在自己身上移动,却没有张嘴回答,定是心有不甘,怨恨上了。

    他放下花盆,搓去掌心的泥点,将宽大袖口挽起,直到卷过肩膀才勉强固定住,等弯下腰要搬东西时,又松开垂落,拖在地上,便就叹了口气。

    “你从小也不听话,我硬要你搬来此处,是难为你。”

    本没有太过在意,令方负春没想到的是,画云快步走到他身边,竟是伸手替他扯住了袖子,小声说道:“不难为……”

    语气听着有些埋怨的意思,眼前自左到右最多十步,本就不大的院子里还塞满肆意生长的绿植,狭窄走道旁直直倒了大片花枝,截处平整。

    应是夜练施展不开身子,遂一气之下乱挥了几轮。

    “昨,我是去看了看师尊指给你的院子,就在山脚下,深在竹林,不见人影,尤其偏僻。”

    “放着我来收拾吧。”画云自语,全然不听方负春在说什么,只是主动接过他捡起的枝头,没有插进花盆,而是举着指了指门外,继续说,“我想把这些花都挪到外面,好把地方腾宽些。”

    方负春闻言,收回手臂搭在自己膝盖,随意摆弄着碎石:“你想搬过去,我不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