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未篆刻家族纹章的崭新马车孤零零地驶进银月庄园,停靠在领主宅邸的门外。

    几名侍从迅速上前,摆放踏脚,打开车门,扶着一位腰肢纤细,身材窈窕的贵夫人登下车厢。她身着一袭黑色纱裙,头戴黑色女士圆边帽,黑蛛丝面纱挡住鼻子以上的容颜,只露出精致白皙的下巴和缺乏血色的樱唇。她的手里紧紧抱着一个专门用来盛放药剂的皮箱,一名侍女想接过皮箱,却遭到拒绝。

    贵妇人抬头看了一眼已是枝繁叶茂的双生橡树,目光转向马车车夫,樱唇轻启,声音低婉地说道:“约翰,谢谢你,送我到银月庄园……你腿脚不便,无需行礼,我现在也不是布里亚特家的夫人了。”

    野柳城大名鼎鼎的黑帮头子“瘸腿老爹”约翰暗自唏嘘。一夜之间,美貌高贵的布里亚特子爵夫人突然遭到布里亚特家族驱逐,失去了显赫的权势,独自一人被赶出野柳城,只能由他这个黑帮头目护送到银月庄园。

    但无论如何,朱蒂都是兰德尔主人的女人,不容兰德尔家的封臣怠慢,何况,她在掌权期间,对兰德尔家派驻野柳城的手下一直照顾有加。

    老约翰爬下马车,郑重行礼,诚恳地说道:“夫人,能为您驾车,是约翰的荣幸!”

    朱蒂勉强笑了笑,微微颌首,抱着皮箱,随庄园侍女走进领主府邸。

    大厅内,华丽典雅的装饰陈设让朱蒂的心情好了许多,主动开口,轻声细语地问道:“怎么没见到爱丽丝和莉莉娅两位夫人?”

    侍女没有回答,只是说:“夫人,您旅途劳顿,我们为您准备了热水,请先沐浴更衣。”

    正值初夏,天气炎热,朱蒂遭逢巨变,又一夜未眠,身心俱疲,听银月庄园的侍女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身体黏黏的,很不舒服,也没有多想,便在侍女的引领下,登上二楼的浴室。

    走进浴室,朱蒂在侍女的服侍下,脱去代表孀居的黑色纱裙,披散金发,好似美人鱼般滑入白釉岩堆砌的巨大浴池,将雪白无暇,玲珑有致的娇躯浸入温度适宜的池水中。

    熟悉的环境让惶惑复杂的情绪得到平复,朱蒂这才仔细回想自己所遭遇的事情。

    就在昨天夜里,野柳城的治安官突然带领士兵冲进野柳堡,控制住管家、护卫和侍从。朱蒂惊骇之余,一边向守备官弗朗西斯勋爵发出求救信号,一边与叛乱份子周旋。然而,她很快就见到了包括父母兄弟在内的所有家族成员和附庸领主,以及野柳城的驻守神父。他们在神父的见证下,向朱蒂的儿子普里莫.布里亚特宣誓效忠,并当众宣读布里亚特家族订立的婚姻继承古卷,要求普里莫按照家族传统,在文书上签字,给予朱蒂自由婚嫁的权利,并剥除其布里亚特家族姓氏,从此与布里亚特家族再无继承关联。

    古卷上不仅有布里亚特家族历代领主的签名,还有王国元老院的印鉴,朱蒂甚至看到了亡夫的亲笔。令朱蒂惊骇伤心的是,年仅10岁的爱子当着她的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她的父母也劝她尊重领主家族的传统,接受现实,把普里莫的监护权转交给她的弟弟。

    看到普里莫和他的舅舅站在一起,朱蒂在驻守神父出具的文书的上签了字,同意把普里莫的监护权转交给詹姆斯.布里亚特勋爵。

    最终,朱蒂只身一人,带着布里亚特家族赠送的十瓶精力药水,登上了老约翰的马车,连夜离开了野柳城。

    到了银月庄园,朱蒂就像仓皇失措的小兽回到了栖身之所,纷乱复杂的心情变得安宁,失去所有亲人的孤独感涌上心头,特别渴望找人倾述自己伤心和委屈。

    “爱丽丝和莉莉娅为什么没有迎接我……事发突然,她们肯定在赶过来的路上……唉,维克多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不会迁怒普里莫?在那种情况下,普里莫为了保护我,只有签字……所有的领主都有类似的古卷……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何况,普里莫也没满12岁啊?”

    “维克多,你在那?你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