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是这看似被边缘化的音乐类社团,却被平等院飞鸟运行得有声有色,从校内官网到大型社交网络,从稻荷崎内部到整个神户,他们的演奏在北信介眼熟的各个角落留下痕迹,并且依旧以让人惊叹的速度不断传播着。

    “只要我的热爱没有熄灭,我就想一直坚持下去。”

    平等院飞鸟第一次向北信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在电话中,隔着关东关西的通讯没能阻隔少女口吻中的笃定自信,也让电话另一端的北信介下意识跟着勾起了唇角。

    那个时候的北信介和平等院飞鸟都刚升入国中,了解对方近况的唯一渠道主要靠一两个月一次的通话。在飞鸟忙着找校内同好们“玩音乐”的时候,北信介将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贡献给了排球,正飞速发展的社交网络还无法顺利闯入这个纯粹少年的视野。

    等他经由后桌鼓吹在课间难得看了一会杂志上关于东京冰帝学园祭的文章,视线不知不觉被配图中彻底沉浸在大提琴演奏中的金发少女吸走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姑娘就是飞鸟。

    ——是那个每次交流近况都毫无保留展现出一腔热忱的,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的孩子。

    人生何处不相逢,很长一段时间两人的距离都横跨小半个日本,北信介也没能预料到有朝一日平等院飞鸟会义无反顾来神户读高中——

    平等院老夫人和北夫人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神户人,在这片土地上遇到了挚爱并生儿育女,看着儿女各奔前程,最后守在这里静静老去,获得的归属感与安全感是神户之外任何城市都无法给予的。

    或许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飞鸟并没有像父母那样坚持将老人接去东京养老,而是当机立断一个人来到了神户,以一个彻彻底底的“新人”角色重新出发。

    这个决定看似莽撞,实则最优解,只不过确认过飞鸟在神户的状态后才真正让所有人彻底放下心来,并且心甘情愿承认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她依旧在此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社团伙伴,依旧能够享受并持续热爱自己认可的音乐,并且借着社交网络的飞速发展拥有许多隔着网线的支持者,而平等院老夫人有了亲人的陪伴,也不需要在此时经历长途跋涉。

    从家中出发到车站并不算远,北信介出发得比预想中稍早,因此他干脆改为一路步行,只不过因为心中难以察觉到的隐秘期盼,他的步履比平日更快一些。

    三月的神户已经展现出一如既往的好天气,虽然气温并不算高,头顶的艳阳已经能及时供热,轻易帮助行人抵抗偶尔的凉风。

    北信介一路未停,终于走到新干线车站的时候时间恰到好处。虽达不到热身训练的程度,但他全身的肌肉已经在长时间快走后逐渐回温,身体的轻畅感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愈发晴朗。

    他站在约定好的地铁出入口安静等候,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旁商场立面上挂着的体育明星代言的新款服饰海报。正暗自思忖着要不趁着开学前换一双球鞋时,属于平等院飞鸟的呼唤和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就窜进了北信介的耳朵。

    “阿介!”

    平等院飞鸟语气中的欣喜显而易见。半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已经足够让她开始思念与神户有关的一切——海岸线、明媚阳光、她的亲朋好友们——谁都没想到在短短一年里,看似性格差异极大的飞鸟能和北信介拥有急速升温的情谊,相处时的默契仿佛与生俱来。

    灿金色长卷发的少女在看到安静等候着的幼驯染时双眼发亮,剔透的灰紫色眼睛就像雨雪初霁后露出的第一抹晨霭。哪怕两人已经隔着不远的距离成功对上视线,飞鸟还是向着北信介的方向大力挥手,双脚也下意识踮了起来。

    通过自己的眼睛仔细确认幼驯染的好状态后,北信介悄悄悬着的心也缓缓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