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没有绝对的权力是黄颢心头的痛,所以才会又成立了鹰蛇两堂。起初鹰堂主要负责讯息的收集,人手分派在各地,每日讯息传递回总堂,还是靠着原本各堂的渠道,因为如此,鹰堂的人跟各堂口有了交集,也让各堂有机可趁,鹰堂的人员没几个能忍住威胁利诱,后来传递回来的讯息便严重的失真,甚至有各堂刻意放出来错误的讯息,为此罗文彦耗费大量的时间跟精力,重新建立新的传递渠道跟方式,更洗掉两批人,才勉强杜绝四个堂口的渗透破坏。

    蛇堂定位是直属帮主的堂口,人手是由堂主陈天生亲自挑选,暗地里培养训练了五六年,专精武斗。有了蛇堂的武力,黄颢大大提高了帮主的话语权。但虎豹狮象四堂却把蛇堂当成打手,有事没事就从蛇堂借调人手,最后干脆在自家堂口跟各分舵都设了蛇堂分舵,有借不还成了理所当然。这些蛇堂人到了地方,好酒好菜好女人伺候着,陈天生各分舵一趟走下来,就算人要回来,心也飘走了,所以蛇堂现在有点名不副实。

    会议到了正午时分休息,丁莫野跟着到隔壁的厢房用餐。一进厢房,他才明白什么叫做,「三世仕宦,方解穿衣吃饭」,桌上的满满一桌菜,他没有一道叫得出名字,甚至绝大部分的食材根本认不出来。众人互相礼让就座后,他又见到跟会议时完全不同情景。黄颢对虎豹狮象四个堂主亲热的一口口叔的称呼不停,完全没有会议时板着脸的模样。确实以辈分来说,豹狮两堂堂主是他父亲辈的老人,象堂堂主是父亲三房的亲大哥,虎堂堂主是二房的表弟,叫叔是一点都不违和。

    虎堂堂主王大庆收起了审视的眼神,一坐下后谈笑风生,妙语如珠,东捧一句帮主,西损一下豹堂堂主周立恒,逗得大家哈哈直笑,周立恒也配合着王大庆做出莫可奈何的表情。象堂堂主萧建良则是大声说话大口吃菜,一副武人的原色,狮堂堂主李宏岳也不像刚刚会议时默默喝茶老好人的样子,而是不停替众人夹菜,笑容满面成了大好人。罗文彦跟陈天生不时插着话,说着又是谁家的姑娘嫁人,又是谁家的子侄如何如何。丁莫野心想如果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会以为这餐饭是一群多年好友,平时居家正常的聚会。

    丁莫野这一餐吃得非常快活,他从不知道菜能做得这么漂亮,摆盘如此精美,作法有这么多变化,口感能有如此丰富,一口又一口停不下来。李宏岳见丁莫野吃得畅快,又夹了条鱼跟鱼肝给他,说道:"这个鱼好,先吃!"

    鱼是红烧的,皮肉分离,鱼皮布满胶质,鱼肉细嫩,鱼肝用油煎得金黄。丁莫野先吃鱼肝,入口即化,满口鲜香,然后再夹鱼皮放入口中,李宏岳说道:"咬两口就吞下,别咬太久,有刺。"丁莫野依他所说咬了两口,感觉鱼皮内真有点刺,但表面滑润,吞咽一下就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又夹起鱼肉,只觉毫无任何腥味,肉质腴美,鲜嫩可口,跟他以前吃过的鱼肉完全不同滋味,不禁问道:"这鱼是什么鱼,真好吃!李叔爷,您也吃啊!"黄颢叫李宏岳为叔,丁莫野只能成他叔爷。

    "好吃就对了!"李宏岳说道:"这是河豚,再等一会儿,你没中毒我再吃!"说完哈哈大笑。

    可能因为李宏岳笑得太愉快又太大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萧建良问道:老李什么事笑得那么高兴,也不说出来让我们一起笑笑!"

    李宏岳可能是笑得太放肆一下收不住,过了一下才止住笑说道:"我给莫野这小子夹了条河豚,我说他吃完没死我再吃。"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众人听了也是一阵笑声,萧建良眼睛在桌上寻了一寻,做势也要夹一条给丁莫野,丁莫野忙遮住自己面前的盘子,却见桌上每人各有不同涵义的眼神,微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禁凄苦,心想:"我这可是上了什么样的贼船!"

    饭后,众人稍做休息又回到议事厅,本来下午的会议丁莫野是不用参加,但可能是河豚事情让黄颢心有所感,又把叫他进了议事厅。

    上午冗长的时间其实没有商量太多重点,但下午的议题才有可能是引爆点,黄颢要在现有的六个堂口再增加「天、时、地、利、人、和」六个堂口,分别设在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淮安府、安庆府、凤阳府。这新设的六个堂在地理位置上既可隔断现有四个堂又能对其形成包围之势。但这六个堂的提案一出,虎豹狮象四堂肯定知道是为了分化他们的权利,必定会采反对意见,甚至可能还有更过激的反应。这些问题黄颢跟罗文彦、陈天生都设想过,也模拟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阻力是必定有的,但现在不做以后还是得做,既然如此,硬顶着也得去做。

    黄颢心里有一件事让他如芒在背,他的祖父跟父亲在拓展紫金帮的地盘上都有莫大建树,唯独他没有,他接任帮主后是先安内为主,虽然在对官方的那一块他做的甚至比他父亲强,但那一块是看不见的,对帮中的贡献要能显而易见,他不想在他百年后,提到第三任帮主时,说他只会内耗,对帮中无所建树,所以拓展地盘是他最想要做的,也是不得不去做的。

    但是目前的虎豹狮象四个堂口堂主年龄都不小了,经过十年帮内整肃这个过程,说难听点就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没了进取心还安于现状,最重要的是手里握有帮内重大资源,连他都动不了丝毫,这让他想向外发展,手上没有足够的资源跟武力,甚至还要被他们处处制肘,所以他想破而后立。

    他不想等四个老堂主下台后再动,就算是四个老堂主退下,接任的人选也不见得是他说了就能算,充其量他有建议权跟任命权,但私下又需要一番角力,以这四个老堂主的老谋深算,他们是又要里子又要面子,各种交换条件肯定开价不低,甚至以他们的性格,可能做到丢了面子赢了里子,一不小心被他们给阴了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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