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射击房的办公室,玻璃窗后有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两手端着枪。那个男孩有一双家养兔子的眼睛,面对突然威胁时,眼里充满无措和虚张声势的愤怒。

    伊凡诺看着那男孩的眼睛,并不认为他真的会开枪。他往门口退去,打算走掉。

    那个男孩突然开口说:“救她!”

    伊凡诺一怔,那个男孩坚定地补了个敬语:“请您!”并朝身侧转头示意。

    伊凡诺意识到男孩身边还有别人。

    我救不了任何人,伊凡诺想。他刚刚杀了这里的长官,必须马上离开。在这种法外之地,杀人付出的代价可能不止是“接受审判”。

    伊凡诺再次后退了一步。他可以逃跑,他计算着,那小子不可能从那房间里出来还追上他。他正打算付诸行动,余光却瞥见有士兵出现在走廊尽头,正往他的方向走来。

    伊凡诺一惊,电光火石一瞬间,收回了脚。他在那些士兵注意到他之前,灵敏地返回了射击房内,并按下了关门键。金属移门缓慢关闭,将尸体与鲜血掩盖在了门后。走廊里的士兵毫不知情地经过了射击房。

    “您刚才把自己唯一离开的路关上了。”那男孩说,“门需要权限才能打开。”在伊凡诺朝他看过来时一激灵,又把枪握紧了些。那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有着一头忧郁的栗色卷发。他还处于变声期,声音略显稚嫩,从发音上能听出有很好的教养。

    暂时获得安全的伊凡诺看了一眼门,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射击房的门如男孩所说,是一扇智能门,有权限的那个人正以尸体的形态躺在地上。

    “这位女士能打开门。”那男孩说,“但她中枪了。”

    伊凡诺不合作地转过身,开始研究如何把门打开。

    十秒钟后——

    伊凡诺很不想承认他对这扇门毫无办法。他不得不走向了那个男孩,隔着玻璃窗,他看见男孩的身边,一个女人倒在地上。她能开门?

    男孩打开了房间门,但不敢接近伊凡诺,仍然用枪指着他。伊凡诺走进那间小房间,在女人身边蹲下,将她的身体翻过来看。发现女人的心口中了一枪,但是衣服的破洞周围没有血迹。他翻开女人的领口,果然看见了穿在里层的防弹衣。他又摸了摸女人的颈侧动脉,微皱起了眉头。

    看见伊凡诺神色的微妙变化,男孩担心地问:“她还好吗?”

    这脉搏有力得很,根本不需要救助。这男孩可能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他想。

    “放下枪,”伊凡诺对男孩说。

    男孩迟疑了一秒,坦然将枪放在了一边桌子上:“佩吉里说过,当你需要人帮助的时候,首先要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