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听得一愣,“收起来?怎么收?”

    “仔细看着那团金丝,神贯注的看着它,神贯注!……”

    陆压听话的将所有注意力转向金丝,丝线外边那层金朦朦的光影仿佛感应到陆压的精神,竟然缓缓散去,显露出金丝那细致复杂的表面,陆压被涌入眼底的繁复线路冲的有些眩晕,猛然间,他感到自己旋转着落进一个金色的甬道,打着旋儿向甬道的尽头飞驰……

    河洛城南方千里之处,乃是一块荒草高过人头的河滩,再向南一里多地,便是大江。河滩上遍布道道沟壑,仿佛被人深深犁过一遍,那些沟壑深达十丈,黑漆漆的,河风卷过,气流鼓荡,发生鬼哭似的声音。此地正是数天前句芒截杀鲧之处,当日湘君成为最后的黄雀,但转眼间却不见了原本的猎物——鲧,之后又搜地十丈也没有发现鲧的踪迹和气息,无奈之下,只好离去,但湘君和句芒曾经想到但又难以相信的是,鲧仍然就在这里。

    那一天,鲧被句芒摄住后,身已经无法动弹,而后来各方强手连串互袭,更让他明白,自己命运已经落入别人手中,自己就是一个战利品!这让鲧无法忍受,舜挑选鲧来窃取息壤,本是看中鲧忠诚坚毅,但他却并不真正了解鲧,鲧最厌恶的,就是被外来的力量控制命运,他与洪水搏斗,坚定的站在人王一边,无不为此。鲧蜷缩在地面上,他艰难的、缓缓的将凝结的息壤从怀中取出,移到嘴边,吞了下去……

    鲧的修为连四维都没有达到,息壤进入他的身体,便仿若炭火扔进雪堆,鲧的肉身瞬间萎缩,抽缩成一个包在息壤之外的肉团,接着,这肉团带着息壤开始诡异的下沉,下沉……,当沉入地下千余丈深处,肉团静止下来,再无动静,只有肉团表面微微鼓动,仿佛里面正孕育着什么东西……

    “你!你还能干成什么事!!”东皇的怒吼声响彻神殿,所有的弟子侍卫都远远的退开,河洛城中心的神殿四周,此时竟空无一人。

    湘君站在神殿中,右手抓着后脑勺,脸色尴尬,但神情中却并不十分在意,他讪讪说道:“唉……,我也没想到……”

    “你,你能想到什么?!每天就知道变着花样的玩!一天比一天愚蠢!让你协助句芒,结果把息壤丢了,让你把舜擒回来,追问息壤下落,你……你给我装个死人回来!”东皇指着地上舜的尸体疯狂的大吼。

    “大哥,这不能怪我吧!我怎么知道他牙缝里面塞了毒药?我还能扒开他的嘴看吗?大哥,换你也不行吧,大哥,这个人早存了死志,即便防了这次也防不住下一次,更何况,他也未必知道息壤在哪里,我们拷问他的消息要是传开……,恐怕那些裸猿要闹事呀……”

    “哼!……”东皇转念一想,知道湘君所说有理,闷闷的坐下,不再吭声。

    半晌,湘君用两指按了按额心,轻声问道:“大哥……,你就那么想回到玄河星域?”

    “你不想回去?”东皇反问道,声音里却充满了疲乏与无奈。

    “不想!为什么一定要回去?!驱赶一群羊来攻击虎穴吗?!大哥,你知道的,在玄河,即使是你盛之时,也算不上一流的强者,七维的结构,只不过是个伍长,我九维的结构,勉强就是个千夫长,这些裸猿呢?有几个能够达到七维?大哥!即使你融合了这个空间的核心,你就敢说能够胜过那些老头子?你就敢说带着这群羊羔就能击败帝国的军队?!醒醒吧!大哥!!收起尾巴,消除区别,永远做他们的神不好吗?”

    “我知道……,但是,我宁愿在玄河死去,让他们永远记住我!让他们永远做恶梦!我不能就这样在这个地方度过无尽的岁月!”东皇大声吼完,又颓然坐倒,“算了,你走吧,我没事了,回去调动你的力量,给我找息壤,找到那些裸猿叛乱者,去吧……”

    湘君也不再说话,淡淡的看了东皇一眼,目光漠然,似乎不含感情,似乎又饱含着最浓烈的感情……,微叹口气,转身走出大殿。

    东皇看着湘君离去的背影,轻哼道:“你就很快乐吗?……”

    陆压的神智顺着金色的甬道飞驰,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又被拉长了,渐渐的同这金色的甬道融合在一起,当陆压的神智终于从甬道的一头穿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条长蛇,灵魂的身躯和绵延的金线吻合在一起,一部分灵魂冒出金线的一端,和自己的本体交融在一起,同时控制着金线和身体,此时的金线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随意指挥、再无阻滞。陆压看着在本体中温柔旋绕、微不可察的金线,觉得那更像是一泓微微荡漾的光晕,“还很漂亮呢,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就叫‘锁魂光’吧……”

    “小子!发什么愣呢?收到了?”共工的声音飘入耳中,陆压定睛一看,金精正悬浮在他的本体内,这次却是金精的本体,不再是适才通过锁魂光传输的影像了,而金精,却好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来略显粗糙的扁柱型晶体已然化作一把金光灿灿的小刀形象,这小刀没有刀柄,应是刀柄的地方斜横出两支如翅膀般的金色印纹,那印纹与英招额上的印纹一摸一样,陆压错愕之下,忙问道:“共工?金精怎么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