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汤的内城位于朝歌城正中,城墙高阔,防卫森严,崇黑虎隐在内城外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等待夜幕的降临。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已黑,崇黑虎十分焦急,就在他下定决心硬闯进宫的时候,内城中突然喧嚣起来,摘星台后火光冲天,高墙之内人声鼎沸。崇黑虎心下一喜,趁着混乱向内城东门靠去。

    还没到近前,忽见东门守军一阵忙乱,接着从门内驰出三名骑马的宫人,向南奔去。这时,崇黑虎已经距离内城够近,隐约可以听到里面混乱的喊叫声,而门口的守卫也都向里面探头探脑,谁也没有注意贴着墙根的崇黑虎。

    “王上崩了……,寿王爷杀人了……,……”城内的喊叫断断续续传进崇黑虎的耳朵,其他的听不清,但听到次数最多的这两句话却渐渐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崇黑虎完不知道寿王为什么去内城杀人,但,这是一个好机会!

    仿佛已经等候良久,那几骑宫人奔出不久,就从南边引来一队军士,皆身穿禁军军装,但却都不带头盔,而用麻布裹头,大约三百人,明晃晃持着刀枪向内城中冲去,领头的宫人手中拿着王上谕旨,守门军士便不阻拦。谁知这队人马冲进城门后,后队的五十人却向两边一分,要将原来守门的军士一举擒下,那守王城的军士皆是精锐之选,虽被突袭,仍是极力抵抗,双方七八十人扭作一团。

    机会难得,崇黑虎凭着好身手,趁乱从扭打的人群中钻进内城。

    崇黑虎曾经进过内城,但那只是内城的南部一小半,是商君和群臣议事的地方,而从这东门进去,却是商君的内宫,他却不曾来过。先前进入内宫的士兵似乎在力抢占要地,并不理会慌乱奔走的宫人,崇黑虎穿行在黑暗处,眼睛在那些宫人身上扫视,不一会儿,就挑中了一名看起来并不是很慌张的年老宫人。

    崇黑虎自幼在王侯之家,对这些仆役的深浅有些了解,这老宫人眼神清明,并不乱跑,专往人少阴暗处钻,这样儿的宫人一般来说知道的事情最多。崇黑虎像头猎豹一样窜了出去,一把挟住那老宫人,拖到墙根的阴影里。

    果然不出崇黑虎所料,那老宫人很是识趣,并不叫喊,也不问什么“你是谁”之类的废话,只是不住的低声恳求道:“别杀我!别杀我……”崇黑虎也不再废话,直接说道:“老实答话,不杀你!”

    那老宫人立即闭了嘴,重重的点一下头。

    崇黑虎是个外粗内细的人,他思忖着必须把月姬的事问个明白,不然即使找到月姬,逃出去也不容易,便问道:“今日可有宫内发生了什么特异之事?你一一详细道来!”

    那老宫人定了定神,沉稳说道:“今天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费仲大夫送进来一个人,看腰条像是女子,只是脸用盖头蒙着,老奴看不见,但是王上正忙,令入玉萍殿梳洗等候,约莫刚刚过午的时候,同天伯就到了,接着,费仲、尤浑两位大夫和寿王爷一齐到了,几位大人就和王上开始争那叛贼崇黑虎的事情,同天伯大人似乎力保崇黑虎,说他是被人陷害,又说发生误会,结果被寿王爷一番理论,驳斥的体无完肤,被罚到承天殿外思过……,嗯……,王上因此大喜,依老奴看,大概是惊讶寿王转了姓,不那么浑了!要说特异,就这件事最特异!您说,那寿王……”

    “闭嘴!说事情,后来怎样?!”崇黑虎眼镜一瞪,顿时把老宫人即将脱口而出的家长里短吓回肚子里。

    “咳……,后来啊,那场争论持续到黄昏,同天伯去殿外思过后,王上就和寿王还有两位大夫在殿上开宴,筵席过半,又传早上送来的女子歌舞,啧啧……那女孩儿真是漂亮,就连老奴都痴了!嘿,壮士莫怒,老奴这就接着说,歌舞本来好好的,那寿王在众人沉桩时,突然暴起,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尖刀,就……就把王上弑了……,王上哪里能挡得住寿王啊……,哎,壮士!这话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别废话!接下来怎么样?那女子现在何处?”

    “接下来的事,老奴也不清楚,老奴当时吓坏了,壮士,您要知道,这种弑君的事情,看见就活不了啊,老奴自然是跑出来了,而且还喊的满内城都知道……嘿,要死一起死……,那女孩儿还在承天殿里吧……,哦,对了,老奴溜出来的时候,却看见同天伯又进殿了……”

    崇黑虎见事情基本明白了,懒得再听这老奴絮叨,把他丢在一旁,那承天殿的位置他倒是知道,以前面君时曾远远望见,就在摘星台下。当即快速奔去。

    崇黑虎夹杂在纷乱的宫人中,与一队队抢占要害位置的军士擦肩而过,冷不丁却听到那些军士的口音是来自西垂,根本不是长驻朝歌的京中子弟!但此时哪有空理会?脚下加速,不一会儿已来到承天殿前。

    承天殿已经被那些操着西边口音的“禁军”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住,同时间,西北方的鹿台那边遥遥飞来数道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