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临秋,天色转凉,皇子府后院里红烛摇曳,菱花窗上贴着烫金喜字,依稀能瞧见屋里那个纤瘦的身影坐得笔直,一整晚都是如此。

    走廊上凉风肆意,几个府婢围在一起低声咕哝:

    “都这么晚了,前院宾客都走完了,殿下人怎么还不过来?”

    “是啊,今夜可是他与皇子妃的大婚之夜,莫非要让皇子妃独守空房?”

    “啊,不会吧……”

    几人齐齐瞪着眼,满脸不可思议。

    旁边角落里一直不曾开口的婢女锦薇突然胆怯地开口道:“你们别乱说,咱们府上过得已经够艰难了,要是殿下此番故意给顾小姐难堪,陛下定会重重处罚殿下的。”

    其他人连忙纠正她,“不是顾小姐,是皇子妃!”

    锦薇脸色难看地抿了抿嘴,旋即窘迫地看向别处。

    新房里,顾蓁蓁这一整晚坐得腰酸背痛,静谧中有灯花噼里啪啦的细响声,还有府婢们传进来的碎嘴声,饶是她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一把将喜帕扯掉,捂着胸口喘了好几口气。

    嬷嬷伸手拉住她,劝道:“皇子妃您快盖回去,这得要殿下来替你摘。”

    顾蓁蓁看了眼手中绣着霞纹珠翠的喜帕,毫不犹豫地丢到一边,“你觉得他还会来?”

    再等等恐怕天都要亮了。

    嬷嬷陷入沉默。片刻后,自发地退到门外去把风。

    顾蓁蓁只觉浑身骨头都僵得不像话,急切地想要摘掉沉重的凤冠,手指稍一动,却瞧见自己从将军府带来的小丫鬟萱草正在偷偷地抹眼泪。

    “你哭什么?”纤细而白皙的手指顿住,顾蓁蓁对她笑了笑,紧绷的情绪忽然放松下来,“三皇子他把我晾着最好,反正现在皇帝对我们顾家猜忌已久,我要是再和三皇子走得太近,恐怕他又要借机朝父亲发难了。”

    萱草气得眼泪啪嗒地掉,“可如若不出意外,小姐您将来是要嫁给皇后嫡出的太子殿下的,陛下突然将您赐婚给三皇子,究竟安的什么心?”

    顾蓁蓁神情恍惚,望着眼前全然陌生的房间,脸上的笑意明显生冷了许多。

    皇帝确实没安好心,只因被人随意挑拨两句,他就觉得将军府倚功自重,觉得她的父亲顾江远跟太子私交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