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栊香霭,室幽几静。

    她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走的意思,试探地问他:“六爷,您还不歇息吗?”

    “哦,”他抬眼看了看沙漏,“都这时间了,那你叫丫头进来吧。对了,明天起我还是去霁风院,你晚上就不必等我了。”

    “您是又换了晚上巡街的班么?”

    “嗯。再过几天等兵马司调了人来,我得空了就回来。”

    次日尹沉壁在屋中插了几瓶花,又看了一会儿书,小丫头进来交给她一封信。

    她拆开看了看,信是表妹顾蕊送来的,问她明日承恩伯世子蔡英桓和他夫人刘盈芳开的诗会去不去。承恩伯次子蔡英泽尚了静宁公主,算是与崔家又近了一层关系,这次世子夫妇开诗会,有意要请闻若青夫妇,但因与尹沉壁不太熟悉,怕她不来,又专门托了顾蕊来邀请她。

    世子夫人刘盈芳未出嫁前与尹沉壁在伯府赏花宴上见过两次,但没说过什么话,尹沉壁想了想,拿了信去找江氏。

    顾蕊成婚后两姐妹还没见过,她也想趁这个机会跟表妹聚一聚,好好聊聊。

    江氏看了信,觉得没什么反对的理由便答应了,思忖片刻嘱咐她:“既是年轻人的聚会,你去也没什么不可以,开开眼界也成,不过可得好生收拾一下,别像上回那样被人看了笑话。”

    尹沉壁忙笑着道是。

    午后蔡家果然送来了邀请他们夫妇的请帖,尹沉壁让人把帖子送去了霁风院,自己考虑了下明日的衣饰装扮。

    闻若青今日起又住到了外院,晚上要带着卫兵们巡街,也不知有没有空过去。

    蔡英桓夫妇的诗会设在次日下午,地点在蔡家的南山别院,尹沉壁吃过午饭,辞了长辈,带着栖云出了门。

    此时秋色夹岸,道边黄叶灿金,野花盈径,没多久到了蔡家位于南山脚下的花溪别苑,远远便能望见院中大片桂花树上万点金黄,衬着边上几树高大的粉色秋海棠,与碧色琉璃瓦砌成的别苑正门相映成趣,精巧别致的两侧牌匾上,以狂草书就两行诗句:芳树无人花自落,幽山一路鸟空啼。

    蔡英桓和他夫人刘盈芳正站在门口迎客。他身穿冰蓝色锦缎宽袖长袍,系了同色银丝流云纹的腰带,身段颀长,风流倜傥,刘盈芳则着月白色穿花扑蝶撒金长裙,云鬓轻挽,淡扫峨眉,两个人面上笑意盈然,如金童玉女一般,入景入画。

    刘盈芳殷勤地迎了尹沉壁下车,亲自把她送到园中雅席坐定。

    尹沉壁略略扫了一眼,园中男宾女宾的席位是分开的,中间只象征性地隔了几株洁白的玉簪花树,想来隔花看人隐隐绰绰,更是别有意趣。

    顾蕊已经坐在了主宾席,身边伴着顾瑶顾琳,尹沉壁被刘盈芳引来挨着顾蕊坐下,她和几个妹妹说笑几句后,就打量了一下其他女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