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做了什么孽,来到这破地方,经历这些烂事!一闪而过同原身那样的寻死的念头。或许死了就能回去了。

    钱大夫看看林早,为难道:“这……”

    清冷的声音插进来。

    “既然宋家未与林家签契,那我同林姑娘的这场昏事,便不作数。”

    林早猛然抬头,呆呆望向说话的宋书昀。

    屋子逼仄,被两根婴儿手臂粗的喜烛就照得透亮,男人锋利的下颔线被光柔和。两片薄唇翕张,干裂了,由内朝外流出混白的血色,教她联想十五岁初学水彩画的冬梅,白纸上压一摊皱红,被背景未干的雪水晕染,梅瓣最外包圈吝啬的浅粉,近视散光样。

    宋父与钱大夫十分惊讶。

    “可是二郎……”张氏欲言又止。

    她的丈夫,宋书简,从来很关心弟弟,她虽对这宋书昀不大喜爱,嫌他说话文绉绉,有礼却疏离,自命清高的模样,然为了丈夫,爱屋及乌,不愿宋书昀出事。

    吴氏叫喊道:“二郎,你说什么傻话!你害风寒以后,昏睡了这些天,病得快要死了,幸好有她给你冲喜,否则你熬不过这秋天,早早离爹娘而去,让我与你爹怎么活?娘已经丢了一个女儿,不能再丢了你!”

    思念起杳无音信的宋书暖,不由得潸然泪下。

    宋父无言,啪嗒啪嗒抽起旱烟。

    隔壁房传来毛毛嘶哑的哭闹声,在寻娘,张氏担心,留下句“毛毛被吵醒了,我去看看他!”,急匆匆出了屋。隔面白墙,张氏扁着嗓子的拍哄安抚不甚清晰。

    “娘。”宋书昀本就头疼,被吴氏喊得脑里似有把铁锤在敲,轻轻抵额,“人命自有天数,倘若天要我死,林姑娘嫁来也无济于事;若要我活,她不嫁来,我亦能活!”

    “可是二郎……哦,娘懂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她?娘看她这长相多好,脸圆圆的,有福气,只是身子瘦,要多吃点,以后才好生养。”

    无奈答:“林姑娘自然是很好的。”

    “那你怎的不喜欢她?”

    “我不过一个病秧子,既无功名在身,又无立身本领,林姑娘嫁与我,只会被我耽误——”

    “可我愿意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