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说明这一支带来的兵马,是何等的精锐。

    只有带过兵的人,才知道长途疾行的军马,能做到悄无声息,是多么的可怕。

    “大哥怎晓得是朱文忠?”

    唐胜宗脸上隐隐透着几分凄厉,道:“朱文忠的本部兵马,以攻势凌厉著称,且令行禁止,其疾如风,且善以马队先攻侧翼,步卒并进,天下除了朱文忠,绝非如此布阵。是朱文忠来了……可笑……我们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可实际上……竟早已被人视为玩物。”

    顿了一下,他接着叹气道:“朱文忠既在,那么徐达必已坐镇京城,掌控了大局,整个京城,也必已成铁桶一般,密不透风。我们能冲到哪里去,又能逃去哪里?这普天之下,再无你我的容身之地了。”

    朱亮祖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惧意,却像是安慰自己似的道:“可是……不是还有他们吗?胡公布置的,又非你我二人……”

    唐胜宗捂着臂上的伤口,鲜血四溢,自他的指缝流出,他笑得更苦:“非你我二人……哈哈……”

    朱亮祖咬了咬牙,道:“我等尽为当世名将,大哥,咱们未必就在徐达、朱文忠之下。大哥何故大笑?或许……胡公那边……指挥若定,大事可成。”

    唐胜宗又笑,此时此刻,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失血过多:“我终于明白,为何伱们这样毛躁了,当初……当初我犹豫再三,便是因为风险太大,可你们……却再三怂恿,原来……你们竟这样看不清自己。”

    朱亮祖怒道:“大哥何出此言。”

    唐胜宗道:“刘邦取天下,其账下名将如云,可七八成的所谓名将,都来自沛县,我来问你,难道……这区区沛县一地,当真是人才济济,其文臣武将,可以冠绝天下,天下上千的州县,都远远不如吗?”

    “而今这大明……天下的功臣,尽出于淮西之地,我再问你,难道我淮西,当真是人才济济,有什么过人之处吗?你难道还没想明白,并非我们是当世之名将,而是因为……这淮西出了一个朱重八?”

    朱亮祖脸色微变:“大哥的意思是……”

    “那些沛县的草莽之辈,跟了刘邦,才能出将入相,名垂千古。一样的道理,我们淮西诸人,只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跟了朱重八,才有了今日成为名相和名将的资格,李善长、徐达、朱文忠,胡惟庸,还有你我之人,尽是如此啊。现在……朱重八已经谋划布局,你现在竟还以为,靠着自己的本领,破眼下的困局,我来问你,逐鹿天下时,这样多的敌人,又有几个,能从朱重八手里逃出生天的?莫说是当其锋芒,便是想逃,也是插翅难逃。现在事后想来,这根本不是你我在反,也不是胡公运筹帷幄,而是从一开始,便是朱重八在等我们上钩,他已有万全之策,你竟还妄想咱们所谓当世名将的威风,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朱亮祖亦是脸色惨然起来,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一步,他似有不甘,却似乎发现残酷的现实就在眼前。

    就像一下子失了三魂一般,幽幽地道:“完了,完了吗?大哥,我们被算计了?被朱重八算计了?胡公……胡公在何处?”

    …………

    紫禁城。

    武英殿内,长明灯通宵达旦的亮着,使殿内亮如白昼。